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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糖果攤的老人看來瘦弱而滄桑,他也不好意思再討價還價,便嘆了一口氣,心說,大不了再努力做做工,等再賺幾筆獎金,就多買個幾十上百顆的,到時候崽兒吃一顆,他吃兩顆,給白家妹妹吃三顆,那該是多麼地財大氣粗啊!
那老人把兩枚銅錢小心揣好了,回頭看著調料鋪子,嘆道:「唉,若能多賺幾文,說不定就能打一勺醬油來解饞嘍!」
齊肆也抬頭看了一眼,附和道:「是啊,若能多賺幾文該多好啊。」
兩人相視一笑。雖說大夥都不富裕,但齊肆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對未來的希望,畢竟,放在半個月前,別說買糖、買調料,連求到一口飯吃,不挨餓都很難。那時看來不切實際的希冀,現在正在一步步地變成現實。
雙方並沒有太多能聊的話題,齊肆向老人點點頭做示意,揣著糖埋頭向自己家走。他住在靠近外城的一條小巷子裡,隔壁的一整戶沒熬過去年冬天,只剩下個小的。齊家便找了戶長做中人,收了隔壁的房子並成一家院,把唯一活下來的小娃娃收養了下來。
房子變大變寬敞了,齊肆便不需要再和叔伯兄弟擠在一起,單隔了半拉房子住。他進了自己屋,匆匆換了沾滿泥灰的徭役服,拿著工錢那一小包寶貴的糖,先找家裡當家人——他的母親齊氏。
「母親,這是今日發的錢。」
齊母正在低頭縫補針線,聞言抬起頭來,去年的坎坷,在她的臉上添了不少風霜,也讓她顯得憔悴了不少,好在精氣神還在,看到齊肆掏出的銅錢串,先喜而後驚訝,道:「怎得這麼多?莫不是發工錢的數錯了?」
齊肆的小弟才十歲出頭,小跑著端來一碗熱水,齊肆接過一口氣喝完,擦了擦嘴,才道:「託郡守老爺的福,說我每天做工都超額了,又連著上工多日,給發了不少賞錢。還許我明後兩天在家休息,白給發錢呢!」
齊母愣了愣,又點了兩遍,先數出來一串十文,遞給齊肆,道:「自己存著,莫要丟了。」接著,又拿出一串,遞給齊肆的弟弟齊武,道:「去,把這些拿給小丫兒。」分配之後,她才把剩下的十九文收進匣子裡,對齊肆語重心長地道:「咱們郡守老爺厚道,咱們要更不厚道。老爺給賞,是看得起咱們。可咱們卻不能貪心了。更何況天底下做工給工錢,才是天經地義,哪有躺著白拿人家的道理?」
齊肆道:「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我可以不要這工錢,休息兩天也好。許久沒空陪崽兒玩耍了,河堤上花花草草長得漂亮,想帶他去耍一圈。」
齊母頷首笑道:「也好。小孩子就該到處跑一跑,見見太陽才長得壯實。你把武兒也捎上去耍——要不要再約上你那相好的白家娘子?」
齊肆臉一紅,道:「母親,她近日忙著教人在屋裡種菜,忙得很哩,哪空得出一整日來玩耍。」
齊母點他一下,道:「她忙,你就該主動點,去幫人分擔幾分,要立戶的人了,要多多為對方考慮。」
齊肆連忙應承,正說著閒話,齊母的姐姐、齊肆的大姨從外面回來,領著一雙女兒,懷裡抱著齊肆剛滿兩歲的小崽、身字尾著剛收養的鄰家小丫兒。三個小丫頭手裡都端著東西,熱騰騰的饅頭、一大盆鹹菜湯、還有一小份醃得鹹鹹的豆腐。三樣東西擺上桌,雖然簡單,但讓每個人吃飽肚子卻是足足夠的。一家人團團圍坐,和氣融融地吃起了晚飯。
齊肆幹了一天的體力活兒,三兩口乾掉了一整個饅頭,坐在他懷裡的小崽,把自己吃剩的大半個饅頭塞給了他。齊肆喜滋滋地吃著,道:「寶兒啊,再過一陣找好了空房,咱們搬去和你娘一起住可好?」
小娃娃一臉茫然,下意識重複道:「娘娘,娘!」
齊肆:「好不好?」
小娃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