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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嫣輕輕鬆了口氣,下意識地轉眸望向身側的姜崢。見他垂著眼,臉上神色淡淡,沒有什麼表情。倒是他皓白的臉頰上濺的那幾滴血,看著很礙眼。
聖人午休沒睡好就被吵醒,如今又在日頭下站了這樣久,他皺著眉,壓了壓額角。
身邊的機靈小太監趕忙說:「陛下,再回去歇一歇?」
聖人點頭,又看了一眼跪地的姜崢一眼,轉身回憩房,再小睡片刻,然後再啟程回宮。
待聖人離去,跪地的臣子和侍女宮婢們才起身。
姜崢起身後先扶俞嫣。跪得有一點久,俞嫣身子微晃了一下,結實地被姜崢扶住。
「釀釀!」懷荔從一旁跑過來。
她立在俞嫣面前,用一雙發抖的手緊緊握住俞嫣的手。她喊了一聲「釀釀」,便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望著俞嫣不停地掉眼淚。有感激感動,還有更多的後怕。
俞嫣的心絃也一直緊繃著,見懷荔哭得像個淚人,她扯起唇角擺出一個撫慰的笑容,柔聲:「懷荔會一直留在洛陽,我們七老八十還能天天見呢。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沒了牙還能不能一起吃酥山和甜引子。」
懷荔破涕為笑。
俞嫣也對她笑。她想伸手幫懷荔擦眼淚,卻發現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沾了血,伸出去的手邊懸在那裡。
血是哪裡來的?自然是從身側姜崢身上沾到的。俞嫣側過臉,望了一眼姜崢衣衫上的血跡。
懷荔便趕忙自己用手背擦眼淚。
懷荔剛出現的時候,燕嘉澤就發現了她。相思苦,卻只能忍著不上前。此時薩其拉喪命,他心裡那顆重石落下一半。他從陳鳴衣口中得知一些姜崢的喜好,比如他極其厭惡血腥味。
燕嘉澤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對懷荔說:「讓他們兩個先收拾一下身上的汙漬,晚一些再說話也不遲。」
「對對。」懷荔點頭,「你們先回去洗一洗、歇一歇!」
俞嫣說好,和姜崢一起往憩房去。她不僅要和姜崢收拾一番,也有話急切地想問姜崢。
懷荔目送俞嫣和姜崢離去,收回視線時,猛地和燕嘉澤目光相撞。兩個人安靜地對視了片刻,又輕輕地相視一笑。
還有朝臣未離去,人多眼雜,兩個人朝一側的南園走去。
「聽說你病了?」懷荔先開口尋問。
「已經好了。」
「真的?」懷荔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他。
燕嘉澤亦停下,對她點頭。他的「病」因她而起,若再無意外,也理該好了。他望著懷荔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眸色慢慢深了下去,他像看著懷荔,又好像目光越過了她。
懷荔感覺到了他的神情有一點奇怪。她蹙眉,問:「你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可是瞧著你哭,心裡不好受。」燕嘉澤微笑著。
他從金榜題名的意氣風華一朝遇了天大波折。那些聖賢書,那些他引以為傲的才學,在這場天塌了一樣的波折下毫無用處。今日事了,方知自己遇到的巨大變故,在上位者眼中不過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從這一刻起,學子燕嘉澤才真正踏進官場仕途。
那些以前從未謀劃的官途,如深淵一樣在他面前徐徐拉開帷幕。他開始撥雲霧往前走。深淵之後,才是雲端。
「懷荔。」
父皇的聲音讓懷荔嚇了一跳,她尋聲望去,這才發現父皇並沒有回憩房,而是坐在不遠處的一個涼亭裡。
懷荔和燕嘉澤趕忙上前行禮。
「起來吧。」
聖人看了懷荔一眼,問:「哭了?」
懷荔臉上已經沒有淚了,那雙哭腫的眼睛卻很明顯。她點頭,用手背再蹭一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