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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夫人們的氣度這輩子她沒學來多少,但裝裝樣子還是可以的——要的就是不看你不理你,無論你說什麼都把你當個屁當了, 阮氏扶著丫鬟的手站起來,摸了摸跟前兒的胭脂, 道:「這樣的胭脂怎麼還到鋪子裡買, 家裡好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說完摸出街上買的絹花,挑了一朵上好的粉綢芙蓉給梅姐兒戴在頭上,左右看了看就笑:「小孩子就是顏色好,待會兒見著好的再去買些家來,到時真要說親了媒婆還不得把你家門檻都踩塌嘍。」
這是告訴楊家人這樁親不算事,也是寬慰梅姐兒,往後還有更好的人給她做堆選。
楊家人氣得臉都青了,偏人家又沒鬧起來, 還不能出聲兒,心裡更是窩火。
梅姐兒似乎也很喜歡這朵花, 開心地跟阮氏道了謝, 拉著夏姐兒和水姐兒兩個小的跟在嫂子後頭往外走。
身後的人什麼臉色, 跟她們有什麼關係?
李氏雖生氣,但該買的東西還得買,這事兒口風還沒傳出去,她不想鬧大了,女孩子吃的虧就在這上頭,但凡有一點不對,別人都會覺得是你不守規矩,她是過來人,硬憋了口氣買了東西回家想看婆婆怎麼說。
阮氏卻沒開玩笑,要拉著梅姐兒去逛街,女孩子嘛,再不開心多逛逛街,就算不買也歡喜。
這條巷子裡婦人多,又靠著河,許多路過南水縣往金陵去的胡商都愛在這兒歇腳打尖,順便還能再販一些縣裡的特產。
胡商的東西都是拿袋子裝著放在地毯上,預備著隨時要走,各種香料、玻璃珠、西洋來的小玩意兒數不勝數,夏姐兒再沒見過這些,要不是才挨過頓打,她都要坐到地上求求娘買下來了。
這些對張知魚來說並不是新鮮事,也樂得回味從前的生活,逛了一圈兒便眼尖見著周圍有個胡商賣的很不一樣,別人賣的好些都是味道濃鬱的香料,他賣的大部分都是種子,便起了心思去挑。
萬一引進紅薯、發現占城稻直接掌握帝國經濟命脈,走上人生巔峰,還要什麼大官兒相助?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張知魚壓根不認識多少種子,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下過地。
但萬一呢?
魚姐兒捧起種子細細看,翻了沒幾包就眼前一亮,裡邊不成想真有一袋種子她很眼熟,黑黝黝的圓形外殼,比淡水珍珠還小些,有的裂了口,能見著裡邊白白的粉,她這輩子認識的種子很少,恰好這就是其中之一的——紫茉莉。
魚姐兒能有這麼深的印象,是因為紫茉莉種子可以用來做粉,她認識的朋友裡就沒有幾個小時候沒捻開它化在臉上充粉的,這是美洲的作物,後世遍地可見的胭脂花,原本應該在時期被出海人帶回來,但她在南水縣還沒有見過。
這說明很有可能這是紫茉莉第一次出現在大周朝,也就是說她——一個肥沃黑土地的窮小孩兒要狠狠發啦。
張知魚拿著袋子想著源源不斷的錢,心裡樂得都要昏過去了,面上還強忍著笑問胡商:「這是什麼種子,怎麼賣的?」
「這堆十文一包。」胡商也鬧不清這是什麼種子,大周朝不禁海運,各個國家的商人都有往這邊跑的,就為了販點絲綢茶葉回去,周商人為了賺第一波錢也經常往東南的碼頭去,這就是他在福州碼頭跟面板很黑的洋人換來的。
聽說他們帶了一大包的東西想要獻給王公貴族得些賞賜回國。
但半途人就得了怪病全身出血死了一大半,張知魚一聽就知道這是壞血病,大周朝出海的船連巴掌大的花盆裡都有人種菜,連個大男人也知道怎麼發豆芽,很少出現這種事。
洋人見著大周朝的人沒事,只當周朝得天庇佑,自己不敢再往海上奔波,僥倖活下來的就留在了當地,剩下的東西為了討生活便跟些胡商換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