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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些嘈雜的背景音,世界安靜極了。
沈若懷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緩了好一會,又握著酒瓶喝了一口,緊接著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可小石榴,哥哥只有這幾個朋友了。」
他知道施毅然不是個好人,也知道這人沒有帶著自己幹好事。可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了這幾個勉強能稱之為朋友的朋友。
這糜爛的人生,總得要那麼一點支撐。
沈若懷說這話的時候是背對著小石榴的,所以他沒看見小石榴逐漸凝固的笑意。
也沒發現這人的眸子逐漸暗淡。
說到這的時候沈若懷停頓了很久,他看著不遠處那扇緊閉的房門,彷彿在隔著時空看曾經的自己。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喝到最後已經神志不清了。」如果當時沈若懷還有一分清醒,也能發現小石榴的異常,可他偏偏沒有。
沈若懷緩了口氣,又說:「然後,我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起來。」
蘇聽顏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她看著沈若懷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抬手拍了拍這人的肩膀,低聲道:「已經過去了。」
「過不去。」沈若懷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她的不對勁就好了……」
如果他沒有那麼遲鈍,如果他當時沒有喝那麼多的酒,他是不是就能發現那個時候小石榴是在朝自己求救了?
「我醒來以後,奶奶說小石榴不見了。」沈若懷閉上了眼睛,「然後我們找了很多的地方,最後在巷子末尾的那口水井裡發現了她。」
也是那時沈若懷才發現,小石榴身上有很多的傷痕,甚至在胳膊上還發現了好幾個被菸頭燙傷的痕跡。
「小石榴她……」蘇聽顏聽到這個描述,腦子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沒等她將之說出口,沈若懷就肯定了她的想法,「小石榴她遭到了校園暴力。」
學校是一個濃縮的小社會,而且在某些方面比社會更加可怕。
蘇聽顏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沈若懷,她抿了抿唇正組織著語言,沈若懷又一次開口道:「當時學校給出的解釋是小孩子之間的正常打鬧,不是什麼校園暴力,可我不相信。」
且不說小石榴從來不惹事,就說這個年紀的正常打鬧,怎麼都不可能在小石榴身上出現菸頭燙傷這種東西。
但小石榴是自殺,她留下的遺書中根本沒提這些事,再加上學校刻意把這件事壓了下去,最後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劉奶奶無權無勢,年齡也大了,什麼都做不了。
沈若懷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偏偏他也什麼都做不了。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那種難以言說的憋屈感在日復一日中肆意瘋長,在某個雨夜,沈若懷終於是忍不住了。
他再次選擇了放縱,和施毅然他們一起。
「我變得比以前……更爛。」沈若懷說這話的時候完全不敢看蘇聽顏,他怕從這人的眼睛裡看到任何一點鄙夷的情緒。
可蘇聽顏此時只是心疼他,「沈若懷……」
她叫了這人一聲,而後低聲道:「當時一定很自責吧?」
雖然她和沈若懷相處的時間不久,但能感覺到沈若懷是個責任感很重的人。他當小石榴是妹妹,偏偏妹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也難怪後來沈若懷會對劉奶奶掏心掏肺。
「是。」沈若懷沒否認,他吸了口氣,過了好一會才又開口道:「然後在某次不經意間,我在施毅然那裡發現了小石榴的照片。」
說照片可能不太恰當,準確來說是罪證。
那堆照片,全是小石榴帶著傷痕,淚眼婆娑的樣子,甚至還有幾張,是小石榴渾身赤/裸,蜷縮在角落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