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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蘇緬看不到他的臉,只能感受到他胸腔起伏的幅度很大,在做一種節奏很慢的深呼吸,像是刻意控制著頻率,呼吸聲裡還夾雜著顫抖,腰間還有些抽搐,不久之後,他感覺到肩膀的濕潤。
季蘇緬慌忙捧著他的臉,一直問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災難能讓平時頎長挺拔的這個身體,突然就塌了。
回到家之後,季蘇緬先給趙芯瑜打了個電話。
「小瑜姐,方叔前幾天檢查出了肝癌晚期,這事兒你知道麼?」
「什麼?!不會吧。」
「唉,我也很難接受,但我心裡還是不想他這麼輕易放棄了,你說怎麼才能讓他去積極治療啊?」
「不對,你等會兒,他來小酒館工作之前,辦健康證的時候不是做過體檢麼,那會兒如果一切正常,不可能這麼快就發展成晚期的。他在哪做的檢查?」
「我也不知道。」
「那檢查報告有麼?拍給我看。」
「我們沒有,都在他那兒。」
「那這樣,讓磊哥明天早晨早點來接我,我們去他家,綁也得把他綁到醫院去,我先聯絡腫瘤科主任,讓他明早去上門診之前先給方叔看看。」
仲磊回家之後煮了碗麵給季蘇緬,自己也不吃,先去洗了澡,斜靠在床上,看看時間,距離去接趙芯瑜還有差不多十個小時,他今天的大腦處理器有些過載,一直在想各種辦法,但又一一自我否定,他無法控制腦子裡冒出這些毫無用處的念頭,想讓他的大腦不要想這些徒勞的事,他希望這十個小時快速過去,卻沒有睡意,不知道怎麼才能度過這不可預知的漫漫長夜。
季蘇緬把自己塞進被子裡給他抱住,仲磊輕嘆了一口氣,人類在和死亡的對決中找不到任何出路,只能從其他人身上找到庇護。
「跟我說說話吧磊哥,方叔他之前發生過什麼樣的事?」
「……這事兒,有點長。」
「不要緊,我們還有時間,方叔也一定還有機會。」
妻子因病過世那年,女兒方菱只有8歲,從那時候起,老方就獨自帶著女兒生活,考慮到自己的職業特殊,為了更好地陪伴和照顧孩子,老方放棄了幾次升遷的機會,一直在基層派出所,他的目標就是女兒大學畢業找到好工作,他順利退休,沒什麼建樹但也算是平靜地過生活。
女兒自殺那天,老方接到一個出警任務,去轄區內的一家公司處理客戶尋釁滋事,半途中被攔下,讓他直接去學校。方菱是師範大學歷史系大三的學生,成績中等,長相不出眾,也沒什麼才藝,總之就是個很平凡的大學生。老方和女兒的關係密切,幾乎無話不談,連普通父女間不太容易啟齒的戀愛問題,他們也交流過,老方的標準是鼓勵女兒談戀愛,但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用他經常說的話就是「不要生病不要搞出人命」,方菱總覺得這樣的老爸非常前衛,自己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任何想法都會和父親說。
這突如其來的悲劇讓老方難以接受,他怎麼都不會相信自殺的結論,直到解剖發現了性侵的痕跡,依舊沒辦法解釋他心裡的疑問,這不構成自殺的理由,自己的父親既是警察又是最親密的朋友,她不可能什麼都不說就自殺了的。
然而沒有其他證據支援他殺,女兒的自殺行為也有目擊證人,案子結了,但老方心裡的結沒有解,他繼續走訪調查。
詢問了學校裡的很多學生,都沒什麼有效線索,直到那天,有個女孩主動找他,怯生生地問:「您是,來調查方菱學姐那件事的警察麼?」
「是,你怎麼知道我是警察?」
「我見過警察辦案,你們都有一個小本子,你的筆,上面還有個國徽,我猜應該是。」
「嗯,你觀察力很強,你認識方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