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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分鐘,長得像一個世紀。
劇烈的耳鳴,眼前時而發黑,時而又絢麗如萬花筒,電磁脈衝使我不斷短路關機,再重連,迴圈往復,幾近崩潰。
指尖總算夠到荊年,還沒回味出觸感,神識的光球瞬間伸出無數條分支,遮蔽視線,兇狠纏上我的身體。
我從一個地獄,掉入了另一個地獄。
經過眉心時,它停頓了一下,像在審視我,然後緩慢輕柔地蹭著我額頭,緊密依偎,不願分離。
雖然沒有任何溝通,我卻直覺,它是在尋找我的神識。
書上記載,神識之間相互尋覓和依偎,是神交的前奏。
我窘迫又慶幸,還好我不具備神識這種東西,否則就要在荊年不清醒時佔他便宜了。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不可取。
不料這東西的行事風格與荊年一脈相承,尋求神識未果後,竟一轉攻勢,從機體表面每個狹縫,蠻橫地鑽進去。
按理說,這個過程應當疼痛難忍,但我恰恰沒有痛覺,只本能地想排除異物。畢竟它違背了設計初衷,沒有任何一個器官的功能,是吸納這入侵者。
但系統忙著防禦電磁脈衝,無暇報錯警告,荊年的神識得以暢通無阻,像探索新航線般流連每個零件。表面不顯任何端倪,但內裡充盈得快要脹開,它在輕吻每處褶皺。
與身體相反的是大腦,因痛覺缺失而空虛難耐,二者好像分離開了,荊年的神識代替大腦掌控了我的身體。
的確,這般親密無間,超越了普通的軀體觸碰,何嘗不是另一種「神交」呢?
我們分明來自不同維度,信念南轅北轍,所有條件都不匹配。
但現在,無形的神識與無機的金屬,像相隔360個緯度的南北兩極,因時空扭曲而首次相逢,繼而雲雨交融,完美契合,這一刻,它們不再迥異。
錯誤的航路,通向了正確的終點。
真的,是終點嗎?
遠遠沒有結束。
就像沒人能預料到新大陸的發現。
不存在的疼痛期過後,我被生硬過渡到了滅頂的暢快裡。
由於這感覺太陌生,缺少相關資料,未設定閾值範圍。導致它比指數增長更快,哪怕我不斷短路重啟,大腦也自發聯想,將中斷的部分一一補齊。
也就是說,我在享受這荒誕的快樂。
過於墮落了。
我看見的不是神袛,而是惡鬼。
必須遠離。
我知道的,我很清楚。
但終究只能綿軟著身子,癱倒在結冰的湖面上,惡鬼滿意我的臣服,將淚痕溫柔拂去,又不斷流出新的熱淚。
神識將我的一切攪得天翻地覆,荊年的軀體仍紋絲不動,雙手平放在膝上,任憑我無意識地貼蹭,也未有醒來的跡象。
墮落的只有我。
模模糊糊,聽見系統的提示音:
【程式「性神經反射」已恢復】
【該程式正在執行中——】
它在解釋我的墮落。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恢復奇怪的程式,上次的「夜息」因荊年的挽救而終止,但這次卻沒人來救我了。
因為身體早已自甘沉淪。
痙攣的手指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劃痕,隨著最後一步迸發,冰面終於破裂開來,我也落入水下。
寒冷讓我稍前恢復理智,但越墜越深。
想游上去,身體還在結束後的疲勞期。
想呼喊,一開口湖水就湧進來。
荊年的倒影還是如此聖潔無暇,卻離我更加遙遠。神識並不管我的困境,它獨佔欲驚人,將流出的熱潮餘韻吞下後,便圍繞在我身邊,像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