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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折騰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的我,又被幾聲驚雷吵醒,睜眼一看,窗戶早就被風吹開了,濺進來豆大的雨珠,我順手推了推旁邊的荊年,卻落了個空。
這麼晚,會是去哪了呢?
我揉揉眼睛,撐了油紙傘處去找他。
續命的事情被暴露後,皇宮的夜裡平靜了許多,再也沒有偃師們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和竊竊私語,連永壽宮的燈也不再亮起,據說長老們在知道皇帝的瘟疫是因那個飲人精氣血液的玉杵而起後,也算是對症下藥,設下結界封印了玉杵,皇帝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弟子們目前現在的首要任務,變成了為海嘯善後,到處都能看到盛著碧綠色艾草汁的藥罐。
畢竟是善後工作,大家入宮以來提著的心放鬆下來,借著這場大雨睡個安穩覺。
踱了大半個時辰,也沒看到荊年的影子,倒是發現了唯一一扇亮著的窗戶。
是秦屬玉的房間。
正猶豫著要不要叨擾,他已經發現了我,溫聲道:「進來吧戚師弟,外面涼。」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進去,確實有些累了,桌上的熱茶極具誘惑力。
剛坐定,我又注意到了牆上本該掛著佩劍的地方是空的,沒話找話地尬聊:「秦四暮的劍術練得怎麼樣了,我只知道他煉丹有些天賦,你教他會不會很辛苦?」
秦屬玉給我斟滿了茶杯。「那荊年當初教你心法的時候辛苦嗎?」
「屬玉師兄你學壞了,也會笑話我了。」
他笑了笑,「練得不錯,不止劍術,雕工也比我當年要好。」
經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他藏在裡屋的那個,至今未暴露真容的人偶。「屬玉師兄你來舂都也有一段時日了,那人偶怎麼沒帶來?不是每天都要雕的嗎?」
「已經雕完了。」說著,他伸手在袖中摸索了片刻,交給我一把鑰匙,「荊師弟,再幫我最後一次忙吧,如果這次舂都之行,我沒能成功回來,你就將這裡屋的鑰匙,轉交給薛師叔吧,我想讓他看看這個心血之作。」
我聽到他說「最後一次忙」時就炸了,「屬玉師兄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又是送劍又是送鑰匙,跟交代後事一樣!太不吉利了!」
「戚師弟,實不相瞞,我們偃師一族在大限將至時,能有預感的,我並非是未雨綢繆。」
「我不理解,為什麼啊?哪怕你被割過命,也沒這麼快吧?」雖說我經常也會有預感之類的徵兆,但見秦屬玉一臉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死期,我還是不能接受。
他明明那麼努力逃出了舂都獲得自由,開始全新的人生,憑什麼現在又要回來赴死呢?
或許是因為想到了3號說過的那句「所失之物,必將復返」,我情緒一時激動起來,問道,「是不是秦四暮想要你身上的一半壽命?他太自私了,不行我得跟他談談。」
說著不顧秦屬玉的勸阻,奪門而出。
然而當我真的把睡得正熟的秦四暮搖醒,他聽了我的話之後,抓起枕頭邊的夜啼,就要下床去還給秦屬玉。
「屬玉師兄不可以死,他好不容易接納我這個師弟,這劍我不要了。」
見他反應這麼激烈,我才意識到自己鬧了個烏龍,好說歹說,終於讓秦四暮冷靜了下來。
但門外的長廊上,除了雨聲又有了新的動靜,梨花木的地板噼啪作響,彷彿在被燃燒,可雨勢分明不小,長廊上都積了沒至小腿的水,就像臨時搭建的水榭。
竟然真的有火焰在水下燃燒,妖冶如紅蓮。
倒影中,有一個身影緩緩出現,他長身玉立,若不是解開繃帶的臉上滿是燒疤,定會被當成一位翩翩公子。
是柏少寒,還有他的影衛們。
但如果不看倒影,就只是下了一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