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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左家早料到了今日這個局面, 早在他登基之前, 便謀求著在官場急流勇退。
不,左大人, 莫時傾還沒有這份眼光,手筆和魄力, 謀劃這個局面的人, 應該是莫時傾背後的那個男人:曲隨離。
早在谷肇寨, 莫時傾帶著曲隨離前來跟他攤牌, 談結盟之時, 他就發現了, 曲隨離雖然是莫時傾的贅婿,但很多事,往往是曲隨離說了算。
在後來莫曲夫夫輔佐他上位的過程,他更加確定了這個看法。在登基之前, 他的行事方針策略是曲隨離制定的, 他所經歷的好幾次危險, 也是在曲隨離的指點下避開的。只是在他登基之後,曲隨離基本不再給他進言了。
原來, 曲隨離早防著他, 早就在把莫家左家的人分期分批撤離宜永!
這個曲隨離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在皇權爭奪中,有如此精準的眼光?
元武帝重新下令,直接廢黜掉莫時傾的君後身份, 押回宜永, 永世幽禁。另行任命的駐邊將領, 帶著二萬羽林軍,前往北境,接管廢后所率的邊軍,退回榮國國境之後。
然而,元武帝派出去的羽林軍有去無回,用一場收編,表達了莫君後跟元武帝分庭抗禮的決心。
於是元武帝截斷了邊軍的糧草供應,開始調徵各地榮軍,討伐叛軍。只是他想不到,這是一場持久戰,好在主戰場並不是榮國境內。
莫君後所率領的北地邊軍,成為了夾在榮國與安國之間的第三方勢力。不過,這股勢力,只佔據了少量榮國土地,把大量兵力都投入跟安國的戰鬥中,攻城拔寨,穩紮穩打,一步步,蠶噬安國領地。
一年以後,安國明弘帝抗不住了,派了大臣想招安。那個大臣在叛軍營地傳回一個驚人的訊息:叛軍大頭領乃是安國明弘帝的十五子曲隨離;榮國元武帝的已廢君後莫時傾只是二頭領。
叛軍提出接受招安的條件:讓明弘帝禪位於曲隨離。
「你怎麼了?」近些年來,隨離時常問時傾這個問題,他有感覺,覺得他們起兵不久,時傾的情緒便漸漸陷入沉悶之中,這讓他心疼不已,但又找不到原因,讓他充滿的無力感。
時傾穿著鎧甲,忽然身子一軟,像洩了氣似的,一頭倒在營帳裡氈毯上。隨離以為時傾身體上舒服,趕緊上去扶他,卻見時傾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自己,便又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這一回,時傾沒有像往常那樣,用一句「沒什麼」來敷衍唐塞,說道:「隨離,你記不記得,在南州給五郎下葬的時候,你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要為活著的人,多打算一些。」
「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時傾說道:「起事以來,看著死了那麼多兵卒,我就在想,我們該不該為了自己出一口氣,挑起戰爭,裹挾著十幾萬兵卒出生入死?他們也是有家人,有親人,有兄弟姐妹,父母妻兒的。隨離,我們不應該為他們多想想嗎?」
隨離是多精明的一個人,一聽時傾的話,便懂了,問道:「這麼久以來,你的心事便是這個?」
時傾嘆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方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殺回安國,給你母親和舅舅討個公道。我不能阻止你。可是,隨離,你真的想坐上那個位置嗎?」
「為什麼不?」
隨離說得太過理所當然,時傾看著他,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如果逼明弘帝禪位真是隨離的目標,可想而知,招安沒得談,只有一直打下去,打到一方滅到另一方為止。誰滅掉誰,目前來看,明弘帝傾一國之力,勝算多很多。時傾並不怕戰敗,也不怕死,他只是覺得,如果一定要跟安國死磕到最後,那他帶出來的這些榮國兵卒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