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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西橋公子可千萬別客氣,我章伏那官位就是芝麻綠豆大小,哪裡值得西橋公子掛念,您這是……」他微微頓住,看著喧嚷的街巷,面上顯出點疑惑。
「章大人,您可瞧見我家小姐了?」西橋拿出一張畫像展開,語速很快,「小姐今夜走丟,我們現下正在找,她長得不高,生得很漂亮,唔,還有顆尖尖的小牙,一戳就要咬人,是個很活潑的姑娘,您若是瞧見過,應當有印象。」
「這……」章伏摸摸下巴,回憶著。
西橋看著他的模樣,眼裡閃過光亮,飛速道:「章大人,您若是瞧見過,煩請您千萬同我說一聲,東家和先生這會兒都焦心著,小姐身上又帶病,若是晚一點兒,指不定事情會變成什麼模樣。」
「我倒是記不清了。」他搖搖頭,皺著眉頭,「我方才從西郊回來的時候,路上倒是瞧見了個小姑娘,只是那姑娘蒙著紗,我辨不清模樣,不知道是不是貴府小姐……」
「多謝章大人。」西橋收回畫像,頭也不回,急匆匆轉身而去。
望了望西橋的背影,章伏鬆了口氣,步履,慢悠悠往東邊兒走,眼前好似有一條平步青雲的通天坦途緩緩鋪開。
他記起西橋的話,又情不自禁想起林晴山,前些年的三元榜首,昔時那廝風光至此,現下還不是在雲觀書院教書,靠著秦家的接濟才能勉強活下去。
哪怕他曾經連續兩年名落孫山,但他現下也算是熬出頭了,章伏心裡陡然生出些難以言喻的微妙。
他想起院子裡關著的小姑娘,又想起秦家那位高高在上如坐雲端的長公子,想起天下儒生無比推崇的林晴山,想起他們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模樣,突然有一種俯瞰萬事萬物的快感,這種快感像金銀奇珍,像芙蓉紗帳,幾乎要迷住他的雙眼,讓他無比沉醉。
不著急。
他告訴自己。
慢慢來,一切都會有的。
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獎賞,他註定把林晴山踩在腳下,註定會等到封侯拜相的那一天。
雲州城的街巷熱鬧了一整夜,此時天色將明,雨漸漸小了,但還是淅淅瀝瀝的,打在枝葉上,巷子裡升起朦朦朧朧的薄霧。
「吧嗒——」
竹簡落地的聲音。
徐敬山照舊一身素白,長發鬆鬆散散披著,半倚著窗子,目光低垂,落在地上扔著的竹簡上,他未系綢帶,雙目顯得有些失神,注意到門口的動靜,他緩緩抬起頭。
徐敬山輕聲笑,溫溫柔柔的,堪稱上佳的好脾氣:「章大人,這就是您說的,平步青雲的路嗎。」
章伏看著屋子裡的樂師,全公公怕樂師壞了他們的計劃,因而特意吩咐,給他的手腳都上了鐐銬,年輕人的手被勒得泛紅髮青,他卻好像漫不經心的,一整夜都拿著竹簡細細翻閱,十分從容,好像這些事是家常便飯一樣。
章伏坐下來,自顧自倒了茶,他很不喜歡徐敬山這樣斯文矝雅的做派,這種派頭很容易讓他想起那些生下來就高高在上的公子王孫,那些公子王孫生而尊貴,擺再大的派頭他都認了。
可是一個樂師憑什麼,卑賤到泥裡的下賤玩意兒。
章伏低著頭,往茶盞裡吹了口氣,面上卻換了副和氣的樣子,笑眯眯安撫道:「徐公子,有得必有失,你想得到點什麼,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徐敬山瞧著他,也笑,抬了抬手給章伏看,手上的鐐銬泠泠作響:「我已然付出了代價,大人卻沒給我應有的獎賞。」
他俯身,撐著桌子,嗓音溫煦:「大人何時才能讓我平步青雲,償我所願啊。」
章伏攏袖,撫掌而笑:「徐公子啊,你尚且年幼,還不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很多東西啊,咱們得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