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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二十二歲，在雲門老雲師的葬禮上，師門還留下的這些人她見了個全。中九流這些道上的人都頗具神神叨叨的風範，別說僧道尼了，上到民俗學考據學的大學教授，下到流浪的赤腳醫生風水先生，稀奇古怪什麼人都有。

老道士帶著俞雅在祖師爺牌位前上了頭柱香，當時她還奇怪，老頭的輩分不是最高，為什麼是他來領頭上香，到她三十來歲，頭一回走江東的端午龍頭大市，被人恭恭敬敬迎到上座口稱雲師時，她才猛然覺察，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被推選成了掌門。

當年諸位前輩在牌位前皆默然，由著老道士帶她上前，實則已經認可她的身份，只是那時她還太年輕。雲門的前輩覺得還需觀望。而到她終於能夠格跨越宗師邊界的時候，這一聲雲師才名副其實起來。

俞朝辭聽婁昭講起他姑奶奶的往事時，簡直一愣一愣的。

小姑娘的表情非常崇拜，眼睛裡都閃爍著星光：&ldo;就算是在雲門，也有幾百年沒能出雲師這樣的人物。她還不是一脈的宗師，而是在很多領域的造詣都已登峰造極。用誇張一點說法來講，雲師這種，就算是全才了！&rdo;

俞朝辭抓抓頭毛，還是覺得難以理解：&ldo;那……我還是不懂，這到底是個什麼概念？&rdo;原諒他，他作為一個外行人，對這些玩意兒一竅不通，壓根就搞不明白那看上去響亮的名頭是用來做啥的。姑奶奶很厲害他知道了，但到底有多厲害呢？

&ldo;用個不那麼準確的說法‐‐國學兩派，官方算一派，民間算一派‐‐雲師身份就相當於是後者的隱形魁首。&rdo;

婁昭翻了個白眼：&ldo;我們雲門有祖傳的基業，以前大多是酒坊磚廠瓷窯這類，有門內自己置辦的，也有前輩捐贈的，由每代的雲師掌管，雲師不耐煩親手打理，也會專門聘請代理人，賺的錢供養門中。當然現在緊跟時代潮流嘛，也就變成了公司集團什麼的。其他諸如道觀佛寺學堂之類的不動產數不勝數‐‐你不是才從茶陵來的麼，霧山腳下那座明代的古莊園就是我雲門的。早年土地國有，很多地契國家不認都被收走了，後來全是雲師幫忙弄回來的‐‐哈哈，據說有陣子，門內長輩想收弟子，都不講隨緣了，全瞄準了那些有背景的子弟，但又受限於資質根骨，無奈敗退，才知道像雲師這樣的人，能收做徒弟要走多大的狗屎運。&rdo;

婁昭笑眯眯道：&ldo;整個中九流道上，我雲門算是數一數二的傳承了。&rdo;她拍拍自己腰間，身上穿了條符合年紀的雪紡小裙子，但腰間依然不倫不類掛著那條墜了銅板的錦繩，&ldo;這個銅板就是身份的象徵。不是一般人能送的。&rdo;

她進師門，因為是正式三跪九叩拜祖師敬先輩名字上宗冊的，就有人仿著古式，給她鑄了九枚銅板，特製的，每一枚都刻上了她名字的小字。非有大恩不能輕許。得了雲門的銅板就是雲門的座上客，在雲門的地界行事都會很便利，甚至整條道上都得高看上一眼。

&ldo;所以這個就是你不上學的理由？&rdo;俞朝辭撇嘴。

&ldo;姥姥說學完九年制義務教育就好了。&rdo;婁昭滿不在乎，&ldo;反正我們學的不是那一套。人生那麼短，要學的那麼多，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不重要的東西上？&rdo;

俞朝辭張了張嘴巴，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

&ldo;師門有供養弟子的義務呀，而且我還未成年。&rdo;小姑娘笑嘻嘻道，&ldo;我又不缺錢！學歷什麼的對我來說一點用也沒，我才不上學。&rdo;

俞朝辭只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