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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去世後,沈晏白沒再遇到過給自己穿鞋的人,江中嶼是第一個。
他的掌心滾燙又炙熱,墊在腳底的滋味其實是和記憶裡母親的不一樣的,母親的手很軟很小,但也很熱。
江中嶼說:「那我以後常給你穿。」
沈晏白「嗯」了一聲,轉過頭來將腦袋埋進對方的肚子裡,悶著聲音說到:「你就一點不好奇宋自震嗎?」
江中嶼從來沒主動問過他關於宋自震的事情,儘管網上的流言蜚語滿天飛,眾說紛紜,有無數種版本,但江中嶼從來不信,他只等沈晏白自己主動說出口。
所幸他終於等來了。
「好奇。」江中嶼低頭看著他的發旋兒,說到,「你想說嗎?」
「談不上什麼想說不想說吧,」沈晏白道,「我本來就無人可說,有時候能找個人傾訴一下也挺好的。」
江中嶼安靜的「嗯」了一聲,扮演好一個聽眾。
「前段時間我出事兒的事情還鬧得挺大的,網上到處都是訊息,你應該也看到過,」沈晏白說,「其實一方面是對手打壓,另一方面卻是宋自震想從我手上拿錢,但我不可能給他錢。」
沈晏白閉上眼,好像陷入那段回憶之中:「在我十歲之前,宋自震就很少出現在我的世界裡,他常年在外地,我和母親住在一起,過得也還算將就。」
「可十歲那年宋自震回來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暴躁易怒,甚至對母親動手動腳,母親忍耐了三年,直到我十三歲跨年那一天,發現宋自震出軌的母親與他起了口角,喝醉酒的宋自震失手……」沈晏白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記憶裡的那片血色又捲土重來,將他眼前的紅暈染開來,他彷彿又聞到了血腥的味道,一寸一寸的佔據他身體的每一隅。
尖叫聲、痛罵聲,那些髒話連篇全都一股腦兒的湧入他的腦海里,母親竭盡所能的捂住他的耳朵,可還是從指縫裡鑽進來,一切都混亂不堪,直到他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感受到母親的那個懷抱幾乎要令人窒息。
他茫然地回過頭去看,只能看到鮮紅的顏色,那是母親身上的血。
宋自震舉著那把菜刀,雙眼瞪得極圓,同樣驚恐的看著他。
他臉色蒼白,有些茫然的望著眼前這一片黑暗,恐懼難以自持。
江中嶼握緊了他的掌心,粗糲的拇指微微摩挲他的手心,沉聲說道:「小沈,別怕。」
於是沈晏白突然就不怕了,他被這聲音從回憶裡拖出來,才發現原來聞到的是海風吹來的海腥味,還有江中嶼身上的橘子味,酸得叫人牙疼。
眼前也沒有血腥的紅色,有的只是滿天繁星。
「母親死了,是我親手將她下的葬,操持的葬禮,」沈晏白說,「我從那時開始恨起了宋自震,他入獄是他罪有應得,我想不通他害死了一條人命,為何還將他從監獄裡放出來。他殺了人,就要償命,我不信他是失手,就算是失手,那也是一條人命……」
江中嶼垂下眼,沉默的望著沈晏白的發旋兒,良久沒有開口。
沈晏白繼續說道:「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從牢裡出來,又染上了賭癮,欠了不少錢,見我有,便想來找我拿,我一分也不願意給他,他就乾脆在網上顛三倒四的曝光我,害得我丟了所有的戲、綜藝和代言,跌落谷底,這之後不久又得知秦桑玉即將與女孩兒結婚的訊息,一時間想不過去,才……」
江中嶼的指腹擦過沈晏白手腕上的那道傷疤。
仍然往外凸起,虯結蜿蜒,永遠的攀附他的手腕,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疼嗎?」江中嶼問他。
「早就不疼了。」沈晏白說,「後來我還覺得自己挺傻的呢,我又沒做錯什麼,幹什麼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