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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開始後悔叫段一柯來和她一起住了。
畢竟麼,距離產生美。她倒好,直接把距離拉到門對門的程度——天知道段一柯會不會看到她趕稿趕到頭都不洗的畫面!
更何況,她之前隨口編了個自己年假休到週三的謊,而當時的下週三,不就是……
明天?
怎麼辦,難道要她朝九晚五地去隔壁咖啡廳打卡,製造出上班的假象嗎?
她圖啥!
世事艱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姜思鷺百抓千撓的情緒,在看到段一柯「到了」的微信時,奇妙的消失殆盡。
她想像過很多次這個畫面,不過開啟門的一瞬間,還是愣住了。
門外的段一柯穿著黑色羽絨服,帶著白色耳機,身邊是一個半人高的拉桿箱。他斜挎著一個黑色的書包,看起來簡直像個出門實習的大四學生。
黑包黑外套,襯得面板泛出冷白色調,唯有手指關節被凍得有些發紅。見姜思鷺開門,他撥出一口從室外帶來的寒氣,抬手和她打了個招呼。
姜思鷺放他進門,然後趕忙去倒熱水。
「你要放茶包嗎?」她問。
「哦,先不,」他凍得說話斷斷續續,把東西放下後,先掏出了手機,「我要接個電話,你家有陽臺嗎?」
姜思鷺指了下。
她家的陽臺是開放式的,基本算是和客廳連通。段一柯看了看,也沒說什麼,羽絨服也沒來得及脫,就站去陽臺的窗邊。
感覺只是禮貌性的避開,兩人都知道這距離什麼都能聽見。
沒等一會,他那邊的電話就接通了。
奇怪的是,段一柯方才接的時候還算急切,電話真通了,語氣卻不太好。姜思鷺隱約聽到對面喋喋不休的是個中年男人,段一柯很冷淡地聽著,偶爾「嗯」一聲。
然後,對面似乎說了句「眼鏡」如何如何,段一柯皺起眉,說了第一個長句子:「那些狐朋狗友不給你送麼?」
姜思鷺看了他一眼。
男生臉色很冷,握著手機的手指太過用力,方才還凍紅的骨節泛出青白。沉默片刻後,他繼續說:「我不知道,我不一定回北京。」
話筒那邊的聲音驟然變大。房間裡過分安靜,連姜思鷺都一清二楚地聽到,對面說的是:「人家做爹的都有兒子來探監!」
段一柯將手機拿遠。
他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瞳孔漆黑,下頜的線條崩得極緊。他沒有把手機放回耳邊,而是將手機放橫,話筒對著嘴,一字一頓地說:「和別人比,你配麼?」
電話結束通話。
姜思鷺像被燙到似的收回了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放在地板上的紙箱。等了一會,陽臺傳來腳步聲和衣服的摩擦聲,段一柯站回她旁邊。
她仰頭看著他。
這個角度望過去,段一柯的下頜清晰得猶如刀刻。眼睛垂著,眉骨投下的陰影遮得看不清眼底情緒。
她咬了下舌尖,鼓起勇氣,拽了拽他的袖口。
段一柯手指僵了下,隨即背靠著沙發,和她一起坐到了地板上。並肩坐下時,衣服裡的寒氣被擠壓著噴薄而出,姜思鷺嗅到了冬日草木的清冷。
他們離得太近,姜思鷺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一下,一下。
全是緘默的疲憊。
他紙箱沒封口,裡面是些易碎的陶瓷和玻璃製品。姜思鷺將東西一樣樣的移到茶几上,有個紙袋裝著碗筷,她小聲說:「廚房在那邊。」
男生便站起身,把紙袋放去廚房位置。
再回來時,姜思鷺輕咳一聲,準備說些什麼打破寂靜。
未料段一柯忽的問:「你元旦回北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