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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盛放著朵朵蒼白如白骨的蓮花。
……又是寄生蓮。
謝喬喬心底冒起微不可聞的些許燥意,但很快又被她不動聲色的壓下。她並不喜歡那種情緒凌駕思考能力之上的感覺——從小到大吃過的虧告訴她,這種行為不會帶來任何益處。
鹿鳴湖正中央,一朵巨大的蓮花花苞,猶如心臟一般輕輕鼓動著花瓣,強大可怕的怨念正是從花苞中揮發出來。
只是這次從蓮花裡面散發出來的,卻並非魔氣。謝喬喬也摸不準這是什麼,只能模糊感覺出是不同的能量源。她畢竟還過於年輕,無法判斷那些偏門特殊的東西。
謝喬喬踩著水面步步逼近那朵巨大的蓮花,湖水中翻滾的怨氣一接觸到謝喬喬周身劍意,便迅速的被吞噬消散。
她走到了花苞面前,聽見裡面龐大規律的心跳聲。
謝喬喬此刻既可以一劍毀去它,也可以選擇聽一聽『它』的心跳;她往前一步,如同幻影融入那朵巨大的蓮花中。
她選擇聽一聽這些鬼怪的『片面之言』。
好似墜入一片黑暗。
自黑暗中又透出朦朧昏暗的綠色,猶如竹影晃動。
謝喬喬睜開眼,視網膜落上許多交錯的,晦暗不明的光線。她抬起手,手掌搭在臉頰上,細長條的光透過指縫照著她的眼睫。
她意識到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緩了會兒,便翻身從床上起來;深色雕花大床,古樸的梳妝檯,那暗綠色竹影正從窗戶處探頭進來。
這是一處陌生的房間,謝喬喬走到梳妝檯面前,彎腰往黃銅鏡子裡一看:鏡子裡簪花穿嫩綠長衫的少女,除了容貌外和她無一處相似。
謝喬喬抬手,一扶頭頂那朵赤紅海棠花,鏡子裡面無表情的少女也跟著抬手扶花——看來確實是自己沒有錯。
「小姐!小姐不好了!」
房間門急匆匆的被推開,穿鵝黃襦裙的侍女慌慌張張跑進來:「老爺讓人把秦先生拖出去,亂棍打死!」
「怎麼辦呀小姐?!」
謝喬喬頓時明白了——自己現在是『朱萱』。
按理說陷入幻境的人,會失去自我認知,完全代入幻境內的身份。但她精神力過於強大,以至於寄生蓮的力量無法汙染她的認知力;不然謝喬喬也不至於如此茫然。
她不知道『朱萱』的性格,面對慌張的侍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但好在侍女很上道,抓住謝喬喬的手腕就往外跑:「小姐您塊去看看吧,秦先生真的會被活活打死的!」
屋外栽滿了竹子,風穿過竹葉,嘩啦嘩啦,如同海浪一樣密集的聲音,透著乾淨的香氣。
是太陽天,晴朗的天氣,簷廊地板上落著太陽光不規則的形狀——那些形狀很快又被少女的裙角掃亂。謝喬喬被侍女拽著,一路跑過簷廊,小路,竹林,月亮門。
到了熟悉的學堂。
學堂裡沒有一個學生,只有家丁敲下悶棍和男人時不時的慘叫聲。
坐在講臺上,華服壯碩的朱老爺,一抬眼看見謝喬喬。他抓起硯臺擲向謝喬喬——沒有十分的用力,又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沒有想著要砸中——硯臺砸在謝喬喬腳邊,飛濺起的墨汁潑灑在嫩綠色的長裙上,擴散開,星星點點。
「你還敢來?來做什麼?來為這個登徒子求情嗎!」朱老爺怒目圓睜,指著她大吼大叫,「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我就不該辦什麼學堂!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你是想毀了我們朱家的香火嗎?!」
朱路平站在朱老爺身邊,臉上露出格外惹人厭惡的,小人得志的表情,裝模作樣的勸她:「表妹啊,你聽我一句勸。我跟著叔叔學了這麼多年的牧鹿之術,你若是不嫁我,還能嫁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