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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太宰治便覺得自己沒有做錯,至少沒有錯得太離譜,於是心頭舒服了很多。
「你的手機中病毒了,我剛剛才發現的,你看看是不是少了什麼?」
芥川接過手機,兜兜轉轉一圈後發現江戶川亂步的簡訊全部不在了,包括中原中也的也不在了,他和中原中也更多是打電話,簡訊只有那麼一點,居然也消失得一乾二淨。再翻一翻,通訊錄裡也只有太宰治的電話號碼了。他關上了手機,一言不發。
「怎麼了?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了嗎?」太宰治對著他詢問。
他給了一個無力的搖頭與嘆息:「什麼也沒有。」
「那真是太好了。」
「嗯。」
他不想對太宰治多說什麼,也知道說什麼都沒有作用,但他不知道的是,為什麼自己非得承受這種對待不可?這也是太宰治給他的試煉嗎?這種做法能夠試煉他的什麼?到底是太宰治一片真心而自己無法理解,還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太宰治以其為悅?他以前從來沒有被別人善待過,所以他不太懂什麼才是真正的善意,原先他以為中原中也那種就是善意,令他有了想接受的想法,可是如今太宰治又說只有他才是真心的,雖然總是傷害,但那只是沒有被理解的好罷了。
到底誰才是對的?
芥川從未覺得哪一個問題有如此難以琢磨。
芥川龍之介感到分外疲憊。他散垂烏髮,空漠的眼神環向遠方,只留給太宰治一個堪稱畸零的側臉。太宰治想叫叫他的名字,然後假裝自然地說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之類的話,卻因為他這個模樣而無法說出口來。
太宰治終其一生都未明白為何芥川龍之介會露出這樣悲傷又引人驚羨的模樣。他終其一生都未遺忘這個時候的芥川龍之介。未遺忘芥川龍之介倚在對映著斑駁白光的雨幕窗前,用有些疲憊又不肯顯露的可憐眼神向遠方投去的這個瞬間。
這個瞬間的芥川龍之介,深邃的雙眼皮因目光垂下而被拉得平整,後又因抬眼的動作重新彎於眼睫之上,線條漂亮得像一輪袖珍月環,整隻眼甚至眼皮與眼瞼都熠熠生輝。是一雙再純正不過的黑眼睛。珍寶一樣的黑顏色。乾淨到任何東西都揉不進來的黑顏色。俄羅斯詩人筆下那連帶駿馬一同讚美的黑顏色。驚人的無暇黑顏色在瞳虹色層上慵懶地流溢滴漫,使太宰治看見後為之無端地想要臣服,無端地感到非得手不可。
要是芥川龍之介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明明應該是芥川把他當成生存意義,為了得到他而奮鬥,而事實卻是他在為了擁有芥川而積思成癆。這簡直不合理,令人發笑,又令人難過。難過在於,他明知這是件很可笑的事,還是停不下來,無法在得到之前放棄,否則他會不甘心到死。芥川的一切都那樣致命似的有意思,奪魂似的有生命性,從他的人生中脫穎而出,讓他倍覺有挑戰性。
要是芥川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他就不會變成這副模樣,不是嗎?芥川這個人真的太過分了,一切都是因為芥川。
這時,有人來敲門,說森鷗外找芥川龍之介有事情。無疑,這一聲通報起到了緩解氣氛的作用,把芥川從詭異的氣氛中拉了出來。
芥川龍之介逃命般離開了這裡,匆匆丟下一句告辭,極其敷衍。
此刻,芥川龍之介覺得森鷗外簡直像是救世主,所以去見他的時候表情明顯比較親和。
「芥川君看樣子心情不錯。」
「見到您的尊顏使在下心生愉悅。」
森鷗外誇張地哈哈兩聲,看得出來他還蠻受用的。
「聽說之前你中了槍,現在身體還好嗎?」
「除了有些疲憊外並不大礙。」
「你最近好像咳嗽又頻繁了。」
「小病而已。」芥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