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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面露微笑,起身去扶住他。他順勢倒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懷裡。那個時候他想的是,什麼世人,什麼謠言,什麼爭論,什麼惡魔,可去你媽的吧,全都是狗操的玩意,總而言之,他不幹了,如果真的可以活下來,他只想把這一刻維繫到永遠,隨便那些人怎麼說怎麼寫好了。
「我早就感應到你在接近我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說。
芥川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仰視他。
「透過可以檢測到心跳的裝置,我感受到了你正在向我走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前幾天。趁你睡覺的時候偷偷讓異能者放進你體內的,我擔心直接說出來你會當場和我吵架。」
「對身體有什麼危害嗎?。」
「危害可大了,它會讓你更加離不開我。」
芥川佯裝憤怒地踩了他一腳。
陀思妥耶夫斯基喑啞著低笑,唇角上揚:「我的體內也有,如果真的會侵害你的身體,那麼我也會受到同等的傷害。」說完,他坐了回去,輕輕把芥川從輪椅上牽了下來,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透過這個感應器,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喏,就是現在,離得很近呢,這種近在咫尺的觸感,就好像有兩顆心臟在胸腔記憶體在著一樣。不過你的心跳好像比我的要慢那麼一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聽著別人的心跳聲,你會睡不著嗎?」
「聽不到才會睡不著。」
經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說明,芥川也漸漸感到有一種從未接觸過的奇特官能於體內升騰起來。這仿若奇蹟一般的感觸讓他紅了臉蛋,忍不住將手放在了左胸口的位置。費佳的心跳,確實感覺到了,跳得好快,比自己的心跳要快好多,某種程度上也證明瞭他比自己的生命力強盛吧,芥川這麼想。來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緊張又鮮活的心跳頻率,好像把芥川龍之介整個胸腔都跳得熱和起來了。「你都沒有取得我的同意……」他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著,說到後面已經變成了嘰咕啁啾般的咕噥,應該是說到半途有些後悔自己說了這種煞風景的話,想要透過半途降下聲音以掩蓋起來。當然,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在這個只有他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相擁的狹窄空間裡,無論聲音多麼細小,都無所遁形。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跳聲被感應器放大擴開,緩緩透過心房瓣,植入了他的胸腔肋骨,再經過骨傳導流進他柔軟的耳蝸,鑽進每一寸細血密流的脈管與神經系統,溜進了他的大腦中。心跳聲在中樞神經層疊的陰踽裡親吻每一個緘默的腦細胞,之後又感應到他因羞澀而產生了血液倒流大腦發熱的現象,便在異常活躍並散發出戀愛氣息的細胞沉浮之間盤亙,淬入其中,兩相交融。
這就是需要用不知多少倍的顯微鏡才能目見的神經根基間的難捨難割。這就是生命。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對視著,沉浸在了四目相接的氛圍中,似乎隨時都會朝著對方的嘴唇吻下去。有一會兒他們感覺,好像只有兩人一直在一起,才可以避免被這茫茫彌爛的太空和生死存亡的魔手帶走。
此時,在咖啡廳另一頭目睹了這一切的太宰治始終無話,默默地拿起了手機。他對森鷗外告發了芥川龍之介,讓森鷗外別再猶豫要不要下達對叛徒的追殺令了,芥川龍之介已經百分之一百地背叛,並且已不再具有任何威脅。「現在的芥川,只是一個廢物罷了,奉勸貴黨放棄他吧。」他在電話裡對森鷗外這麼說。還未等森鷗外感嘆一句你居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他就切斷了聯絡。
森鷗外一個人在電話另一頭沉默著,回想著太宰治剛才的話語,心裡已做好了決定。
太宰治並沒有覺得自己說錯了。他想,現在的芥川不是廢物是什麼?他曾經對織田作盛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