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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後面看呆了,然後賭氣一般地想,一定得和這個人說上兩句話才行,否則今天就不走了。於是他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去和芥川龍之介搭話。一切都好似還在昨天。
千隻鶴倏倏翻雲,背立盈盈,脈脈經雨。眉兒淺淺描,臉兒淡淡霜,粉澤膩玉搓咽項,臨風輕噓數行。不曾想無意灑下半天風采,看者憑空拾得萬種思量。
江戶川亂步心知肚明,芥川龍之介不可能喜歡上自己,就連把自己勉強當作有分量的人物也是天方夜譚。他告訴自己不過是對永遠不會回應自己的人心動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名偵探大人怎麼會被這種事情絆住腳步呢,不要再自己對自己訴苦了。這樣持續不斷的心理暗示起了一點作用,在芥川龍之介與他斷絕了所有來往之間的那些年,他暫時忘掉了失戀的難受,全身心投入了一次次冰冷命案的研究,站在旁邊沉默地數著一樁樁人世間的碧離離合。可是,在料想到芥川龍之介流淚的結局那時,他引以為傲的冷靜還是土崩瓦解了。
雖然他看到的結局中死亡的人不是芥川,但是芥川的身上也布滿了屬於死亡的陰濕氣息,這就證明在未來芥川還是會死。這一切都會應驗嗎?他不知道。
樋口一葉和芥川銀回去了。
樋口一葉作為芥川龍之介最貼身的助手,自然擁有通訊保管處的備份鑰匙,這是為了以防萬一才能拿出來的。她才剛剛在武裝偵探社甦醒過來,就無暇顧及到自己的身體,一心只飛到芥川龍之介身上去了。芥川銀守在門口。
她進去時看見的畫面就是芥川龍之介在血泊中昏迷不醒。那一瞬間她以為芥川龍之介死了。
她的第一想法就是:我也不想活了。
如果說死在太宰治的槍下就是芥川龍之介的結局,那麼樋口一葉肯定自己會瘋了一樣撲上去殺了太宰治,用至少一千零一顆子彈把太宰治射成馬蜂窩。一千零一個彈孔象徵著她在遠不止一千零一個日夜中對芥川龍之介矢志不渝的愛慕。
芥川龍之介,多麼壯美的名字,川水留人,遊龍屏飛。龍,龍。世上能有幾個人配得上在名字中鑲入龍這個字眼呢?可是芥川龍之介卻從來沒有像遊龍般那樣自由過,只不過是徒有美得神顫情駭的金鱗,飛舞起來的卻不是龍尾浩蕩牽出來的飄颻雲絲,而是金鱗下被千刀萬剮的龍肉晃下來的足以長流千里的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兀自呢喃著。我早就深深愛上了芥川前輩,並且如果芥川前輩有什麼萬一,我將緊擁這份溫暖的認知一同隨著他前往陰曹地府。只要芥川前輩在,就算是陰曹地府,我也會跟著縱身跳下去,不會有哪怕一秒猶豫。
前輩,我愛你。樋口一葉終於可以和芥川龍之介說話了。終於可以將自己很想他這些話全部告訴他了。可是如今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跪在芥川龍之介身邊發出零碎的嗚咽。
她多麼希望芥川龍之介能慢慢地回答說,你太吵了,樋口。哪怕是坐起來罵她,打她,她也樂意啊!
她知道的,雖然芥川龍之介剛開始不認同自己,但卻在日久夜長之間慢慢認同了她,否則也不會同意她跟來俄羅斯,更不會把這麼重要的備份鑰匙交給她保管。芥川龍之介的好總是這般。恰到好處的冷漠。刻意放大的殘忍。隱晦至極的溫柔。
「瘋子!」樋口一葉收起了眼淚,一把抓住太宰治的衣領,眼睛瞪得甚至隱隱可見血絲,「我要告訴芥川前輩一切,你做了什麼,你究竟是有多麼可怕,我要全部告訴他!你不配,你不配!」
太宰治嗤笑一聲,在內心嘲諷她的愚鈍,並將驚人的悔恨之火化作淒寒的水汽從口中發了出來:「你永遠也不會有機會告訴他的。他沒有反抗。你知道嗎?在我用槍射擊他的時候,他一次也沒有反抗,他的心依舊是服從於我的。」
「你在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