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四葉領的異常(第1/3 頁)
“總有些自命不凡的人,以為自己可以打破規則而不受懲罰。”特蕾西坐下來,純白的襯裙沿著膝蓋落下,每一根皺褶都被重力抻得筆直。
公爵大人端起茶杯,咖啡還冒著熱氣,她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讓德威特一點也看不出來那東西究竟有多燙。
“可實際上,這些人獲得的不過是叛逆期的自我滿足罷了。成熟的貴族是不應該追求虛幻理想之物的,因為靈魂無法脫離身體而存在。它過分燃燒時會把自己逼進死路,棄之不顧則原地踏步。”
威金斯公爵叮嚀著,“所以,我們必須懂得平衡。王室與貴族之間,貴族與領民之間,長官與下士之間……不過分緊逼,也不完全鬆懈。”
“同樣的,面對不同的建議、不得不在得與失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們必須謹慎決定。用失去換得了什麼?別忘了你的目的——”
少年的靴子前掌小幅度地揉了揉地毯,他有些不安地問道:“即便做出不正確的選擇?”
“有時候你只能學會妥協。”特蕾西罕有的溫和說道:“正確與否取決於你的目的,德威特,對錯也是相對而言的。”
赫恩子爵不清楚自己即將上任騎士海灣的領主對自己而言是否正確,可沒人關心他的意願。只是少年人原本不知道女公爵呼喚自己單獨見面的原因,不過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人們只在乎自己的抉擇正確與否,而不關心別人的。
於是德威特答道:“我明白了,特蕾西姨媽。”
特蕾西還想說些什麼,因為她必須讓擁有一半威金斯家族血脈的孩子作為穩固東方的楔子,使得王國的疆域盡在掌控。但這時門忽然敲響了,一個聲音傳來:
“公爵大人,女王陛下要見您。”
德威特感到了隱約的欣喜,他臉上不動聲色,用灰綠色的眼睛望著自己的姨媽,並儘可能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突發事件的原因上,展現出好奇和迷惑。
無所覺察的四葉領大公便結束了對話,或者說單方面的訓誡。她一絲不苟地蓋上茶杯的蓋子,黑茶色的盤發優雅服帖,隨著她起身的動作也絲毫不亂。
“就到這裡吧,德威特,我不希望兩個月後收到你在自己的領地被欺瞞掣肘的訊息。身為威金斯家族的後裔,你要當得起這份榮耀。”
赫恩子爵目送著女大公離去。
“我有什麼榮耀可言?”少年貴族扭過頭,望向角落裡的金器。光滑的曲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象徵海洋的灰綠色的眼睛與泥土似的卷棕發一目瞭然,德威特只感到屈辱。
他喃喃自語,“這不是我想要的。”
城堡長廊鋪著紅毯,牆壁上的電能燈光十分穩定。騎士海灣的年輕領主才一拉門,就聽到身後傳來同樣的門鎖聲,他不由得抬頭望去。
“真巧,德威特少爺。”對面的人率先說道,他露出了誇張的笑容,頭頂的寶冠幾乎要掉下來。西境的富裕使他的打扮格外花哨,腰封與細劍上的寶石五光十色,鳶尾家徽熠熠奪目。
梅塞托里領地勢平緩、沃野千里,加上橫貫全境、直入騎士海灣的金雀河,飛鷹城的經濟繁榮一直讓王國其他的分封領地難以企及,即便是特蕾西的四葉南境也是在近些年才得以望其項背。
德威特有點明白為什麼王室當年會選擇與梅塞托里和解了。正如特蕾西所說,這是“識時務”的做法,王國需要西境的財富。
此刻,這些財富的主人指縫間夾著一根劣質捲菸,天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東西,但德威特相信這原因絕不是品位低下。
“提溫先生。”少年說道。既然對方沒有稱呼他為領主,那德威特自然也要以禮回敬。就地位而言他不遜於任何貴族,哪怕弗萊維婭女王對他總是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