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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山替她處理好傷口,開口道:「好了,這幾日不要沾水。」
「知道啦。」岑輕衣低頭凝視沈千山替她包紮的傷口,繃帶整整齊齊,看起來相當熟練。
她有些新奇地揮了揮手,一塊兒小小地銀制長命鎖從她身上滑落出來。
她撿起這塊長命鎖,心情驀然沉重起來。
只希望柳家的兩個兒子不要都在裡面吧,這樣至少還有一絲希望。
不然要這兩個老人怎麼接受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已經去世了呢?
然而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被官府通知前來認屍的柳家夫妻悽厲地哭號,蒼蒼白髮凌亂地散落在臉邊。
昨夜剛下過一場雨,盛夏裡的空氣竟然也有些涼意。
柳家夫妻撲倒在地上,抱著自己兩個兒子的屍體撕心裂肺地哭泣。
地上未乾的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袍,他們卻絲毫感受不到,任渾濁的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落下,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岑輕衣不忍地閉了閉眼,將他們扶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好說:「他們走時……並不痛苦。」
世間最痛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然而千百年以來,此痛無人可解。
這四具男屍,有兩具是柳家的兒子,一具是前任州長,另一具是一個自小父母過世的窮書生。
前任州長離任已經快一年,此時在金縷樓發現他的屍體,朝廷那邊自然馬不停蹄地上報,而窮書生雖然沒有親人,黃州長也出資將他葬了。
那些村民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和別的男人女人臉對臉貼在一起,罵罵咧咧地起來,接著也由官府出面安置了。
狐妖之事告一段落,岑輕衣卻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她披衣而起,拎起白日裡買的梨花白,慢慢走到小亭子裡。
今夜是月初,月亮又小又彎,掛在天際,像是一個大玉鉤。清輝傾瀉下來,將一切都籠罩在一層薄薄地輕紗中。
岑輕衣開啟酒封,凝視著月亮,一杯一杯地給自己倒上酒。
沈千山在小亭子中尋到她時,她已經喝得半醉。
她坐在小亭子邊的長椅上,背靠柱子,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另一隻腳落在旁邊。
聽見有人前來,她有些遲鈍地扭過頭去看看。
她臉色酡紅,雙目迷離,眼睛盛滿月光,好像一眨眼,月光就會碎成淚水。
岑輕衣見沈千山來了,拍拍自己身旁的椅子說:「沈師兄,你來了。來,坐這裡。」
沈千山依言坐下,有些不贊同地說:「你還有傷,不應該喝酒的。」
岑輕衣靜靜地盯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就今晚,就這一次。」
沈千山垂眸看著她的手,半晌妥協地嘆了口氣:「……下不為例。」
岑輕衣為他倒上一杯酒,也不管他喝不喝,自己一杯接一杯靜靜地喝起來。
沈千山見她已經快要把一整壇梨花白喝完,將她手中的杯子奪下來:「好了,別喝了。」
岑輕衣被人奪了杯子,也不執著。
她有些脫力地將頭後仰,靠在柱子上,默默地扭頭盯著月亮。
夜風靜悄悄的,輕柔地撫過萬物,吹起岑輕衣的額發。
「如果我沒有回家住兩天,他家的小兒子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岑輕衣突然開口道。
難怪她拼著經脈受損、手受重傷,也要將狐妖找出來並打敗她。
原來她覺得柳家孩子的死亡是她的錯麼。
沈千山篤定道:「天道恆定,有些事情本來就是命中註定。」
岑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