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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走到陸無憂的畫前,伸手輕輕遮住亭子。
「野菊漫山遍野,開得燦爛肆意。穹頂繁星密佈,明月清風,是一片開闊意境。山間清風,山間生命,本該配著山間鄉野氣,而不是大理寺少卿府的涼亭和精緻吃食。這便是其中的割裂之處。」
眾人聽完,有質疑的。
「她懂什麼意境,一個深閨婦人,我看畫的不錯。」
也有人點頭:「確實割裂,意境不相容。」
一時眾說紛紜,不過陸無憂還是不少支持者,甚至有人覺得,即使意境不相融,這畫技也是上上等。
陸無憂臉色一僵,待徐瑩瑩說完,便知她說的是對的。
這幅畫本來便是她臆想中的。
她渴望恣意瀟灑的人生,卻終究擺脫不了千金小姐的身份。女學是她唯一可以釋放真實自我的地方,因為這裡有這世上最自由的女人,雲清。
雲清支援她所有自由的暢想。
不,雲清支援所有女人自由的暢想。
陸無憂膽怯地看向雲清的臉,意圖找到一絲安慰。
雲清此時卻沒什麼大的反應,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嚮往這個地方,可以去看看。」
陸無憂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心中的凝重散開許多。
旁邊的貴女見陸無憂這麼好的畫都被徐瑩瑩拆解如此,一時間更加膽怯,她扭捏地展示著畫作,臉上早一片潮紅,只想急急展示完,才鬆口氣。
最後便是該看徐瑩瑩的了。
「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本事,別是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
「能做這種品鑑,應該功力不俗。」
「那不一定,說不定只是空有一張嘴罷了。我看夏侍郎今日要被院裡人丟人咯。」
原本下面就一直七嘴八舌,徐瑩瑩也不甚在意。
只是聽到人說夏修野不是,卻莫名有些煩躁。
她皺著眉看向那人,又忍不住拿目光探尋夏修野,卻在對上他目光的一霎那靜下心來。
夏修野的眼神是溫和的,甚至暗含著等待,與眾人一般,等待著看她的畫作。只是他的這份等待,乾淨又純粹,一如那日他親手摘下的菊。
徐瑩瑩定了心神,收回目光,任由小童把她的畫作轉向眾人。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副粗曠的寫意畫。
畫中最多的不是菊,卻是滿地殘花敗柳。
灰褐色的枝枝叉叉開了半張紙,暗黃甚至發黑的落花、落葉鋪了滿地。
秋風蕭瑟中,甚是枯敗。
一片幹了的花瓣,在地上彷彿被誰踩了一跤,它終於承受不住乾涸,裂成了無數碎沫沫,再也看不清楚曾經的嬌容。
只看這一部分,卻是一片破敗。
讓人忍不住扼腕,忍不住嘆息。
只是在這一片破敗中,卻有寫意手法畫的大片大片的菊。
正在盛放著,開得熱烈,開得高昂。
多色多姿,不羈至極。
在昏暗頹敗中越發顯得引人眼球,越發風姿動人。
畫的上方用草書寫著:「我花開後百花殺。」【1】
臺下安靜了一會兒,慢慢開始有議論聲。
「為何一閨中女子,畫作卻如此大氣磅礴。」
「何止,簡直是凜凜肅於寒風。」
「菊花本就是有氣節的花,能站到此種高度,非一般女子格局。」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議論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請侍郎夫人將此畫競拍,我願買!」
旁邊人也著急了:「怎可說買不買的玷汙這等畫作,我願以金請回家珍藏。」
「至少得百金。」一個人伸出食指,高著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