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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淵好笑道:&ldo;不然是來當著上百官差面來做盜聖的?&rdo;
他二人正說著話,那人忽然不吭聲了,像是被打得昏死了過去。
蒲風踮著腳張望著,便見林篆忽然冒了出來,手裡還拎著一桶水,一桶涼水。
&ldo;不招怎麼能行呢?&rdo;他語氣很平和,手上卻將水潑了那黑衣男子一身。頓時白石板上一層血水向四周溢散,大片熱氣冒了出來。
黑衣人一聲沙啞的嘶吼,算是醒了過來,李歸塵看在眼裡,眸色很複雜。&ldo;蒲風,先找個地方將啞姑的屍首驗了,林篆他現在問不出什麼來。&rdo;
蒲風點頭應了,卻是沒聽明白為什麼說&ldo;現在問不出來&rdo;,似乎是林篆有意如此的。
管家愁眉苦臉地給他二人找了一間頂頭沒人住的偏房,叫人點了一屋子的燈,倒是很亮堂。
四張條凳擺齊了,上面放置著停屍板,還有一碟子澡豆。張淵走不開,便叫來了宅子裡幾個嬤嬤過來看著避嫌。
而李歸塵在一盆溫水裡浣著一塊乾淨的白麻布。
蒲風只見啞姑枯黃的髮髻上還沾著不少黃土枯草,一身都是灰濛濛的,布裙破破爛爛也沒能縫補,看著有些讓人心酸。
李歸塵和她點了點頭,蒲風便一邊記錄著,一邊一件一件外下褪著啞姑的衣服,連帶著袖口衣襟裡夾帶的小物件也全部整理出來,整齊擺放在一旁。
臘月的天裡,啞姑卻僅穿著一件飛得沒什麼棉絮了的破夾襖,裡面是兩三件單衣。蒲風在她胸口的衣襟裡發現了一枚小小的魚形玉佩。她不懂這些,李歸塵看了一眼,說是羊脂籽玉的料子,這形制一般是孩子戴的。
蒲風心裡的鼓越敲越緊,到了僅剩下薄薄一層裡衣的時候,她深吸了口氣,望著站在對面的李歸塵,見他眸子裡滿是平和而堅定的柔光,心中有了些許慰藉。
&ldo;醫者,不避男女之大防,驗屍洗冤者,尤甚之。&rdo;
蒲風的手到底還是有些抖,從前看是一碼事,現在自己做起來可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她輕輕道了句&ldo;多有得罪&rdo;,便將啞姑的衣物褪盡了。她看著屍首有點發愣,而李歸塵以溫熱的濕布,正一點一點擦拭著啞姑滿是塵土汙穢的面龐。
蒲風見他神色專注,手下的力道輕柔得很,就像是對待生者。
明明在夏天的時候,他見了屍首還會吐得七葷八素,半步不敢靠近的。他說自己從小便怕屍首,蒲風如今一看,反倒覺得他的骨子裡便是會驗屍的。
原本灰濛濛看不出面板本色的屍面經他擦洗變得有了幾分明晰。那覆在眼上的布條揭下,蒲風只見那另一隻眼上雖有猙獰的刀疤,但翻上眼瞼便可看到眼睛的確是無恙的。
兩隻眼睛,一明一暗。
啞姑很瘦,也很白。雖然胸前一條條肋骨刺目,但也看得出她從前必然是身形玲瓏有致的。蒲風原來見啞姑蓬頭垢面,也並沒如何注意她的長相,現下看來,她雖眼上有傷,但鼻子高挑,下頜圓潤,或許從前該是個極為貌美的女子‐‐不然李胖子也不會貿然對她生出了歹心。
李歸塵見她看得出神,搖頭淡淡道:&ldo;驗,頭面,一目潰爛,盲,另一目可見跳蚤樣血點,口唇紫;頸上無傷;手足全,有凍傷,指甲青紫;軀幹全……&rdo;
蒲風記錄好了,兩人又合力將啞姑的屍首背朝上翻過了身來。蒲風頓時啞然一驚。
一片赤紅的牡丹盛開在啞姑雪白的背上,每一朵在光輝的照耀下似乎還都是如此嬌艷欲滴。
好花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