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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神。
飯後,紫顏回去探視紅草,側側滿懷心事,從髮髻拔下一根繡針,反反覆覆地端詳。指尖可拈花簇雪,這是她唯一熟稔的技藝,無法拯救任何人,卻使她從孤獨與悲哀中解脫。柏根老人留意到她,多看了兩眼,側側笑道:“我給族長繡個椅墊。”
她不由分說討來了一塊薄皮料子,因手頭沒有繡花繃子,索性將皮料四角釘在凸起的泥墩上。亂針疊鱗,彩花雕繡,些小的空隙被針線巧妙穿過,偷天換日。不多時,一幅雲川圖蔚然其上,將呆板的皮料襯托得有了仙氣。
“這是你心裡的某個地方吧?”
側側搖頭,“我隨手繡的。”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地方,你只是忘記了。一切奧秘都在人的心底,有的人能找到,把過去的記憶印下,有的人一輩子迷迷糊糊,再也想不起來。我們一族以前可能生活在水底,或是地底,我們靠近了大地的心,就過得很幸福。”柏根老人抿了一口湖水泡的茶,水氣氤氳裡,他像一隻野貓詭異地凝視著側側,彷彿隨時會“喵嗚”一聲不見了。
“這幅畫兒真是好看,你的心看見了,才能畫出來。”
他把側側的刺繡叫做“畫”,側側不在意,只想著他的話。也許真如他說的,她繡過的紋樣,不過是前世的記憶,它們本來就在那裡,等她一點點縫製拼補,完成最初的模樣。她又想到紫顏,他替別人易容時,是否也在繪製謎一般的前塵?
此時在另一處,紫顏為紅草搭了脈,一臉和藹地說著話,飛鳥忙不迭地從中翻譯。要對紅草周身用刀,必將費時多日,他須讓父子倆對他深信不疑。尤其是要消除紅草的畏懼,讓少年肯全身心地將自己託付給他,紫顏破天荒地在紅草面前溫柔可親地閒聊,直至慢慢消去了對方將被再次剖開身體的恐慌。
飛鳥在紅草的床頭奔來跑去,拭汗、端水、松衣、蓋被、餵食,渾不知疲倦。紫顏不時瞥他一眼,想,這個父親真是辛苦。這時,紅草咕噥著回了一句,飛鳥聽了,呆呆地抓了兒子的手。紫顏道:“他說什麼?”飛鳥愣了半天,扭頭對紫顏失神道:“他怕瘦下來之後,我就不會像這樣陪著他。他沒出事前,我很少陪他,還有他娘……”語音漸低,轉為喃喃自語,而牽了兒子的手始終沒有放下。
紫顏嘆息,正想讓他們父子倆獨處,側側忽然闖進,神情竟有一絲慌亂,“你必須出來看看。”紫顏難得見她如此,疾步走出,居然見到長生抱了鏡奩,地上躺著滿身血跡的甲蟲。柏根老人和其他族人連忙讓路,紫顏瞥了一眼,已知甲蟲流血過多,手臂和大腿皆受了重傷,道:“他被人剜了肉?”
“是,少爺!”長生叫了一聲,詫異紫顏為何未卜先知,慌張的神態稍稍鎮定了,“你和少夫人走著走著不見人,我們三個急壞了,差點把山翻過來。螢火醫好了馬,左格爾搭好了帳篷,就等你們回來。後來他們倆熬不住,叫我候著,再出去尋你們。我在帳篷外晃來晃去,看到一個裝束怪異的人在割他的肉。”他喘息聲裡彷彿感受到切身的疼痛,“我想尋棍子打暈那人,又怕氣力不夠,好在有你給的迷香,就藥翻了那人,把這位……大叔弄醒了。他醒了之後說你要拿鏡奩,又說了到這裡的路,我顧不上等螢火他們,先背了他找過來。他真夠沉的,鏡奩也是,累壞人了。”他抹了把汗,側側見了,取了絲帕遞上。
紫顏看了他為甲蟲匆匆包紮的傷口,點了點頭,“好,你為他清理一下,我要立即動刀。”長生應了,紫顏又道:“你也要動手,我照看不了兩個人。”說完,走去對柏根老人說了兩句話,老人登即差遣了幾人隨他入洞。
長生怔怔道:“兩個人?”側側道:“裡面還有一個人等著,叫紅草。”長生小聲道:“這究竟是哪裡?”側側道:“你知道若鰩族麼?”長生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