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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話要帶給你師父麼?”望帝知曉他的來歷,明月去後,陽阿子大師就沒了傳人。垂暮之年的陽阿子大師能否再尋到弟子,傳授一身絕技,也是未知之數。
明月想了想,一指身邊的黑漆菱紋瑟,“我一心仕途,入宮兩年有餘,愧對師父教誨,未嘗究極天道。請將這個交給錦瑟,若有機緣見到我師父,就可求他收徒,繼承他老人家的衣缽。錦瑟很聰明,師父當喜歡她。至於我的死訊,官府的人很快就到,師父自然會知,不必費心通知他老人家了。”
望帝默默地想,拜在陽阿子門下,錦瑟的技藝應有突破飛躍,可一償多年心願。他點頭應承了,揪心地看著血泊中的明月,不知他幾時像那些兄弟一樣,悄然逝去。想到錦瑟,望帝背起樂囊,將明月抱了起來,疾步向仙音舫飛奔。
“不必帶我去見她。”明月在喘息中艱難地說,他的眼神渙散,氣力虛弱,望帝只覺懷抱了一床軟綿綿的被子。正自憂心,明月劇烈地咳嗽,像風中殘燭斷續地飄著火光,“如果你真有心,將我的屍骨帶回我老家,和一個叫藍玉的女子埋在一處。”
望帝呆了呆,原來錦瑟不過是知音,他的心上人並不是她。凝視明月的臉,提到藍玉時有小小的笑容盛開。他吃力地說出埋葬藍玉的地方,用盡了殘存的意識,望帝尚未答應,他已像滿足了一般,懷了笑容死去。
望帝悵然抱了他回到河邊,心神不寧的錦瑟在船頭恍惚,如有靈犀地一眼看到了兩人。她發瘋地衝下畫舫,停在望帝面前,失神地盯著明月蒼白的臉。
扯住他身上的披風,她為他披上時,人是暖的。如今,他已經冰涼。
“你為什麼要殺他?”她痛苦的眼神倏地咬住瞭望帝,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是我對你不好,你為什麼要遷怒於他?他是無辜的……”錦瑟的淚簌簌直流,不知怎地,望帝只是哀憫地端詳她,懶得為自己辯解。
是他害了明月,他無話可說。錦瑟再怎麼打他罵他,甚至殺他,他都無怨。他放下明月,從背後解了樂囊遞上,錦瑟悽絕地接過,泣不成聲:“我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她邊說邊搖著頭,喃喃自傷。他也不管她,任她伴了明月枯坐,心裡數著官兵追來的時機。
四周圍攏不相干的看客,有人認出是宮裡的明月大師,訝然叫了出來,竊竊私語,蜚短流長。望帝惱了,將刀擎在手裡,大步走了一圈。閒人們嚇得退避三舍,遠遠躲在暗處,依舊交頭接耳。如明月所說,很快,一隊衙役碎步跑向河邊,望帝瞥見他們近了,俯身對錦瑟道:“對不住,我答應他,要好生安葬他。”
錦瑟憤然說道:“你走!我不許你再碰他。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夜色中,她的雙眼血紅,像森黑的兩個洞,只懂流淚。咬了嘴唇,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報仇,於是聽到官兵的叫喊聲,猶如盼到了救星,忙站直了身。她想大聲呼喝,引官兵過來早早抓住殺人的兇手,偏偏喊不出一個高音,叫了一聲,艱澀如嗚咽,惹得她又落淚如雨。
望帝不想再殺人,徑直抱起明月的屍首,錦瑟拼命去拉,卻攔不住他。她哭了在他身後追趕,斷翅蝴蝶一般,跟不及他的腳步。衙役找了路人詢問,一溜煙地追過來,望帝回首,告別似地看了錦瑟一眼,頓足離去。他的影子如飛,一下子沒在漆黑的夜色中,消失無痕。
錦瑟奔到氣急,跌在地上,眼睜睜見望帝沒了影蹤。緊隨其後的衙役恭敬地扶起她,久聞她的豔名,詢問時都添了客氣。她的發也亂了,釵也掉了,全然沒有傲視群芳的丰采,但悽苦中別有楚楚動人的氣質,縱然掩去了光彩耀人的姿容,仍然熠熠折著光,令那些臭男人們仰視。
他叫滄海。錦瑟咬牙切齒說出望帝的名字,是他殺了明月大師。
一錘定音,她的話令望帝成了海捕通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