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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病還沒好。興哥兒歇養兩日自然就會上門來看你二位了!」
韋氏這些日子不曉得給了兩個老的多少臉色。念著自己勞苦功高,當年韋長生又苛待了自己,這家中上下都欠著自己的,心心念念都是逼著父母拿出自己該得的那一份產業來。此時見二人要走,臉色不由又黑了下來。
「興哥兒沒有父母照料,腿又成了那個樣子,在獄中不知吃了多少苦……」韋老太太提起韋興,眼淚又不住往下滾。這些年,外頭說起來是女兒養大了侄子侄女兩兄妹,可實際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家中上下都清楚。
若非這兩把老骨頭還在朱家,阿梨恨韋氏入骨,又哪裡會再登她家的門。日日看人臉色,吃受氣飯,這倒是旁人修不來的恩情。
「爺孃的心真是偏到河溝裡去了!在朱家住了十年,如今翅膀又硬了,就想著飛了!」
韋氏對自己的父母,從不見外,話說到狠處,軟刀子割肉,倒比外人還能知道怎樣戳人的痛處。
「長生年少的時候,放在外頭摔爬滾打,男兒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那都是他該受的……」韋老太爺抹了一把臉,心頭有些哽咽。
「倒是你,錦衣玉食,金尊玉貴地嬌養大。除了婚事,那時可曾讓你受過半分委屈?可這些年在你家裡,莫說兩個小的,就連我們這兩把老骨頭,也是日日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韋氏這些年,因著朱家的日子不好過,從前明快的性子褪去千金嬌俏的一面,儼然成了真正的母老虎。家裡上下,除了朱棠和朱裕,男女老少都懼怕她。有時訓斥父母倒像是訓斥孫子一般。
老爺子說得和風細雨,韋氏卻覺得連血液都凝固了。
「這些日子你一直旁敲側擊,想分一分鹽井。可這些鹽井自祖上傳下來,你也曉得韋家的家規,即便兄弟分家,這些鹽井也不會分出去。但每年會拿出部分銀子作為花紅分給各家。」
家產越分越薄。若兄弟眾多,每每因爭奪小利,而使內鬥不斷。若落到不爭氣的敗家子手中,那傳承多年的基業也會毀於一旦。因此韋家自有這些鹽井,便立下過這條規矩。這也是韋長生當時以命相抗的根由。
這原也是不錯的處置方案,但韋氏卻氣得腦中血直衝天靈蓋。她活著自然能有分紅,可往後她過了身,韋家又豈會給朱家的子孫分紅呢?
憑什麼兒子就能千秋萬代地繼承家業,就要將女兒的子孫如落葉掃秋風一樣掃地出門呢?
「別想用這麼點銀子就打發我。我醜話說在前頭,興哥兒那個殘廢能給你們養老送終,我裕哥兒往後難道就抱著手在一邊看熱鬧麼?韋興得多少,朱裕就該得多少。阿梨到時候陪嫁多少,棠姐兒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韋老太爺氣得嘴唇哆嗦。韋氏不要求,他自然也不會苛待了朱裕和朱棠,但韋氏到如今仍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他兩個還沒死,卻張口閉口就是送終。心裡眼裡都只有錢財,親情在她心中又到底值幾分?
「這些年住在你家中,賃屋、飯食、衣裳的花用,我就與你算個清楚。但這些年我為你管照鋪面,阿梨和韋興也給你家幹了這些年的活兒,你該出多少銀子?你往年在家中的花用和陪嫁的錢財,也一併計算清楚,多退少補。」
韋老爺子一氣之下撂了狠話。韋氏當即傻了眼,愣得半天回不過神。
韋老太太忙推了老頭的胳膊,要他說兩句軟話。
「我還沒死,也沒老糊塗。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一心算計祖產的又有多大的出息?我一天不斷氣,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分出一口鹽井去。」
……
事情最後以韋氏先低頭認錯而了結。韋老太太向來是個心善的老好人,她心疼韋興和阿梨,也體諒女兒這些年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