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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飛雲不為所動，辨別莫無涯聲音所在，盯準位置，渾身緊繃，一觸即發。

&ldo;別動！&rdo;莫無涯看穿他的想法，高聲喝道。

沈飛雲不是個會聽敵方話的人，可此刻他卻神奇地定在原地，挑眉笑道：&ldo;你說得果然不錯，你要殺我，的確易如反掌。&rdo;

木牆上密佈箭鏃，只要莫無涯再一動手，這些長箭就會飛出，密不透風地將他紮成篩子。

莫無涯見他安靜下來，面對生死也不慌不忙，還能面帶笑意，當真有些常人沒有的氣魄與淡然。

莫無涯不禁有些敬佩：&ldo;你如今知道，我並非句句假話，總有幾分真心。&rdo;

沈飛雲並不領情，明明生死被攥在他人手裡，依舊輕蔑一笑。他並不相信莫無涯這種人有什麼真心可言，說惟有狡辯，還叫人更加信服。

&ldo;你叫我進來，不為殺我，難道真只為了談天？&rdo;沈飛雲冷冷問道。

&ldo;我五十歲了，&rdo;莫無涯長嘆不已，&ldo;你不能用二十歲的想法來揣度我。若是能有一個人傾聽我的過去，我怎能不歡迎他？&rdo;

沈飛雲懶得廢話，直接問：&ldo;你究竟想要做什麼？&rdo;

&ldo;你別對我出手，時機未到。&rdo;

莫無涯從頂端落地，走到沈飛雲身旁，&ldo;我不過是想要和你聊聊天，多看你幾眼罷了。我如今雖貴為聖火教教主，卻囿於漠北，不能前往中原。加上妻兒已死，孤身一人，剩下的教徒也虎視眈眈，對我沒有多少真心……&rdo;

話語中，掩蓋不住的寂寥落寞。

沈飛雲卻道：&ldo;我只想殺你。&rdo;

&ldo;可我不想死在你手裡。&rdo;莫無涯臉上的笑容變淡，&ldo;我還有仇恨，這仇恨與你無關。我年輕時縱然憎恨過你，如今也看開了，留你在人世，也算對盧初的寬慰。為了亡妻，我也不想殺你。&rdo;

沈飛雲只漠然注視對方，心中並未因這一番話，而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只覺得對方謊話連篇，沒有絲毫真心誠意。

去分辨這種人有幾分真心、幾句真話，他是不願付出精力，只好一併當做謊言來處理。

&ldo;你好好跟我看清這間酒肆的佈置和格局，這全是盧初的心血。我保證此後絕不逗弄你，不再同你開玩笑。&rdo;

莫無涯朝著左邊走去，很快拐入另一條走廊之中。

沈飛雲多次深呼吸調整，壓下極度的不悅之感，跟隨莫無涯而去。

時光飛逝，只弄清大半個酒肆的佈置，便是深夜。

&ldo;時間不早。&rdo;莫無涯走到盡頭，推開木窗，望向沉沉夜色，&ldo;這裡日落比中原晚，夜黑得如同潑墨，估摸著快要臨近子時。&rdo;

沈飛雲疲憊道：&ldo;能放我出去麼？&rdo;

&ldo;明日你還來陪我說話嗎？&rdo;莫無涯回首，燈火照應下，他的臉上顯現出歲月的痕跡，細紋與滄桑無所遁形。

沈飛雲不說話，他只想儘快結果莫無涯，好同祁鬱文一道回姑蘇，找到蘇浪，然後將一切說明，平靜地生活下去。

莫無涯笑了笑，道：&ldo;你若不答應我，我是不會放人的。&rdo;

&ldo;好。&rdo;沈飛雲只能答應。

得了沈飛雲的應允，莫無涯便領著對方走出酒肆，沉聲道：&ldo;明日再會。&rdo;

沈飛雲頷首應下，卻不以回應，只踩著白日裡鋪好的紅布，朝著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