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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謝奶奶進來了。謝緋趕緊跑到灶臺前假裝生火。
謝奶奶撿起鍋鏟,道:「去我房間,把針線盒子裡那塊黑色的東西拿給你哥。」
「哦。」謝緋沒問是什麼,跑去拿了。
謝奶奶盯著鍋裡生出的氤氳霧氣,忽然撩起圍裙擦了擦眼睛。老天爺,就讓我心愛的孫子,把這個夢做得長一點吧。
可夢終究有醒的一天,昭哥兒那時候又怎麼辦呢?
謝緋把一小塊黑色的東西找出來,遞給哥哥:「哥,這是奶奶叫我給你的,你是找這個嗎?」
指節長的一小塊東西,漆黑如墨,觸手溫潤。謝三接過來,緊緊攥住。犀角,有消腫解毒,去腐生肌的奇效。
當初爺爺從南洋買回,小小一塊價值千金之數。
插o家時,奶奶捨棄了諸多財物,只冒著風險留下它。這犀角外形平平無奇,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價值,便留了下來。
謝三在十五歲那年進山打獵,遇到野狼。他那時瘦小羸弱,被野狼當做獵物圍攻,肩膀被撕得稀爛。野狼爪子有毒,傷口潰爛得不成樣子,村裡的赤腳大夫和老人都搖頭說他不中用了。奶奶把犀角磨了一塊灑在他傷口上,不久後傷口收斂,竟是把他硬生生從鬼門關拖了回來。
謝三知道奶奶對這犀角的重視,可他卻……謝三摩挲著這一小塊犀角,找來藥砵,毫不猶豫將它搗碎。
謝緋守在一邊,勤快地幫哥哥打下手。她性情柔弱,對這個哥哥全身心地依賴,也不問他在做什麼,反正哥哥做的事情一定不會有錯。
謝三把犀角磨碎,又加了其他藥草進去搗爛,研磨成膏狀,裝進一個小瓶子裡。他看眼自己妹妹:「想出門嗎?」
「真的嗎?我可以出門?」謝緋指著自己,喜出望外。
大下午的,太陽熱得要把人頭皮都燙熟,村裡安靜得空無一人般。除了上工的人,剩下的都躲在屋子裡乘涼,午睡,連最鬧騰的孩子們也不敢在外頭亂跑。
太陽明晃晃地刺人眼睛,熱浪滾滾,蟬鳴陣陣,村頭的老槐樹葉子被曬得打了捲兒。謝緋跟在自己哥哥身邊,卻是腳步輕快,對一切都感到如此親切和喜歡。
她很少出門,奶奶和哥哥都不放心她獨自在外面。哥哥見她寂寞,會在閒時儘量帶她出門走一走。可是哥哥太辛苦了,謝緋很懂事地不想給他增添負擔,因此她長到十四歲,竟是連村子都沒出過的,村裡人也大多不認識。
謝緋跟著哥哥走到了村西頭,來到知青宿舍。宿舍是舊廠房改造而成的,長方形的建築顯得有些破敗,此時安靜異常。
女生宿舍沒有門,只有一道簾子擋著。風吹過,隱約可見裡頭的景象,炕上躺著一個人,烏壓壓的頭髮綢緞般落在枕畔。
謝緋看了眼哥哥。謝三把藥膏給她,示意她:「我就在門口,別擔心。」
謝緋點了點頭,小心翼翼掀開簾子進屋。
此時,程遙遙正做著噩夢。
她又回到了在後山的那天。大雨傾盆,山路難行,程遙遙渾身都濕透了,四肢灌了鉛一樣沉重,每走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喉嚨像燒起了火,又幹又渴。
臉頰猛然刺痛,她本能地揮開:「好痛!」
有人在耳邊驚呼,張皇失措道:「哥哥,她的手好燙。她不讓我上藥!」
謝三顧不得避嫌,掀開簾子跨進屋來。
程遙遙穿著睡裙躺在床上,被子被她踢開,露出雪白圓潤的肩膀和肌膚。
謝三猝然轉開眼去,謝緋忙幫程遙遙把被子蓋緊。程遙遙卻很不老實,在炕上扭來扭去,發出要哭似的哼唧聲:「熱……」
「她的手和頭真的好燙。」謝緋害怕地道。
謝三這才走過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