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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刀匠是惡賊,還熱心跟他相處,結果險些被殺。
全是街談巷議。然而,並非僅此而已。除了關於林藏的議論之外,還流傳著關於這些事的怪異說法。當然,那都是些僅能作為談資、無憑無據的事情。有的說私奔的人是因為被月亮的魔力所蠱惑,有的說二兒子發狂是因為沒有好好祭奠死人,有的說自殺了的刀匠不是人且流著狼的血液,有的說名家歸隱是因為目睹了夜間樂屋裡的人偶打鬥,有的說莊屋行兇是因為被未得好生安葬的骸骨所慫恿,有的說被河水沖走的嬰兒後來被豆狸養大。全都是些酒後戲言,沒有人當真。談論這些話題只不過因為可以活躍氣氛。每個人說的時候都要添油加醋,當作故事一般。
沒錯,都是假的。
然後,阿榮想起來了。曾經有一個男人——他口若懸河,顛倒是非,將人騙得雲裡霧裡,玩弄於股掌之間。那個人名叫林藏。那時他還年輕,經營的還不是賬屋,是賣一些可招來好運的手工藝品的削掛屋。他的外號是靄船——亡者所乘的地獄之船。聽說那船從琵琶湖出發,登上比叡山頂。人會在不知不覺間被騙上船,還沒回過神來船就開了,最終被帶上山頭——這個外號,就是形容他的騙術有如此本事。
林藏和阿榮有著不淺的緣分。那是多少年前了呢?有十年了嗎,還是更久,或是五六年前?記憶雖很遙遠,感情卻近在咫尺。每當回想起來,都會心旌搖曳,所以她剋制自己不要去想,於是記憶更遙遠了。所以那究竟是多久以前,阿榮並不清楚。
阿榮有個比她小三歲的妹妹,叫阿妙。林藏曾是阿妙的心上人。關於二人是在哪裡相識的,阿榮聽說過很多次,可還是忘了個乾淨。唯一清楚記得的是阿妙十分痴情。林藏幾乎每日都來阿榮她們所居住的長屋。那時候阿榮已經是一個雜貨行商,所以跟他見面次數並不多。後來,妹妹不止一次地跟她提起要與林藏結為夫婦。
阿榮反對。她一眼就看得出來,林藏不是正經人。不管怎麼看,林藏都沒有腳踏實地的樣子。果然,他就是個以算計他人為生的人。可是,阿妙說他並不是他並不是壞人。
他做的事情不大好,但絕不是罪惡的事。不會奪取善良的人的財物,也不會欺凌弱者,甚至正好相反——阿妙這樣說。
跟俠盜一樣嗎?俠盜也是盜。如若被抓,等待他的只有審判。善或者惡並不重要。違背了法令,善人也是罪人。不管正義與否,只要走錯了路,一樣要接受審判。在見不得光的地方穿梭於法網之中謀生的人,絕對都是無賴。什麼為了天下為了蒼生,這些藉口在阿榮這裡都不管用,甚至令她作嘔。
這個世界靠說漂亮話是活不下去的。如果覺得可以,那是太天真。靠掩飾和偽裝而來的光鮮外在行走於世,必然招致慘痛的結局。
林藏就是那樣的人,至少曾經是。怎麼可能讓妹妹跟著那樣的男人?
雖是無賴,林藏似乎也沒做過什麼大惡事,說白了就是個小混混。沒錯,小混混。
阿榮認識的林藏確實能言善辯,但感情脆弱,又依賴女人,不過是個軟弱的小子。他在外叫賣的那些小玩意,每天只能賺些小錢,而且根據季節的不同,有時候甚至根本開不了張,是個根本靠不住的營生。他都是背地裡靠欺詐來賺錢,也正因如此,談婚論嫁對他所做的行當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一旦放棄了背地裡的勾當,他的生計必然成為問題,而讓他洗手不幹靠正經生意養活老婆孩子又不可能。
所以阿榮才反對。不管他人品如何,不管他們彼此有多相愛——他不是妹妹值得託付的男人。再怎麼貧窮,只要正直勤懇,路遲早會有。即便是走在邪路上的人,如果真的胸懷寬大,她或許也會願意將阿妙交給他。
沒錯。善就是善,惡就是惡,選好的路只能堅持。惡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