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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跟嘉波莉提他來過的事。
嘉波莉呵欠噴嚏不斷,如今還有點哭哭啼啼的,眼睛也不停地淌淚水。臉上,身上,手上,都潮呼呼的盡是汗。她吃不下飯。我只好一個勁兒讓她喝橘子汁,好填飽她的肚子。她變得聽不得聲音,也聞不得氣味了,再輕的聲音、再好聞的氣味,都只會叫她感到頭疼,她難過得老是在床上連扭帶跳的。
“還會更難受嗎?”她問我。
“該不會了吧。放心,不會有你受不了的。”
我得下樓去,米基·萊恩漢已經在等我了。
“那個拉丁妹搞了把刀呢。”他故作輕鬆地說。
“是嗎?”
“是啊。就是我前兩天用來剝檸檬皮的那一把啦,你買來的那罐蹩腳金酒有股子氣味,我只好用檸檬來殺殺那股子氣味——也許這酒不是買的,是借的吧?酒店老闆是準備你把酒還給他的,這樣的酒誰喝得下呵?反正我說的那是一把水果刀,有四五英寸長,是不鏽鋼的。所以她回頭一刀在你背上紮下去,你的汗衫上是不會有鐵鏽印子的。我找不到刀子,就問她有沒有看見,她回說她啥也不曉得,這一回她的眼睛倒沒有惡狠狠瞅著我,彷彿我在井裡下了毒似的,以前她總是那樣惡狠狠瞅著我,唯有這一回她卻沒有,所以我知道刀子準是她拿去了。”
“你真機靈,”我說。“那好,你就對她多盯著點兒。她是不大喜歡我們的。”
“你就叫我盯著她?”米基笑嘻嘻說。“依我看還是大家各自多留點兒神的好。因為她最看得兩眼冒火的應該數你,要說背上挨刀最有可能的也就是你。你到底有什麼事對不起她啦?你總該不至於那麼蠢,會去玩弄過一個墨西哥姑娘的感情吧?”
我看,他這不是在跟我打趣,儘管在平時這樣跟我打打趣那是不希奇的。
就在天快要黑下來時,阿羅妮亞·霍爾東來了。她是坐了一輛林肯牌豪華轎車來的,有個黑人司機開車,車子拐進屋前的車道時,那司機把喇叭一頓猛撳。喇叭亂晌時我正好在嘉波莉的房間裡。嘉波莉叮壞了,差點兒從床上彈了出來,她的耳朵敏感得不得了,一定只當是天崩地裂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她一個勁兒直哭,牙齒碰得格格直響,身子抖得連床都震動了。
“別哭,別哭,”我極力安慰她。我照看病人的態度已經學得相當不錯了。“不過是汽車喇叭聲罷了。來客人了,我這就下去替你擋駕。”
“你什麼人都給我擋掉,好吧?”她求我說。
“一定。你乖乖兒的別怕,等我回來。”
我來到外邊,見阿羅妮亞·霍爾東正站在那輛豪華轎車旁,跟麥克曼恩在說話。透過昏暗的暮色看去,頭上是黑帽子,底下是黑毛皮外衣,嵌在中間的那張臉無非是個黑黝黝橢圓形的假面具——不過那雙晶亮的眼睛卻是一點不假的。
“你好!”她向我伸出手來說。一副口氣真會叫你感到背上湧起一陣陣暖流。“能有你在這兒,我真為科林森太太感到高興。我和她都曾虧了你救了命,我們的親身經歷都是極好的證據,表明你確實是很會保護人的。”
話是說得沒錯,可是以前都已經說過了。我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表示我不大想提這個話題,而且不等她說明來意,我就先來封住她的口:
“對不起,她不能見你,她身體不舒服。”
“喔,可我很想要見見她,哪怕一會兒也好。這對她或許也有好處呢,你說是不是?”
我說實在對不起。她似乎也就只好作罷了,不過她還是說了一句:“我是老遠從市裡特地趕來看看她的。”
我看這裡倒或許可以開啟個缺口:
“難道安德魯斯先生沒有告訴你……?”我故意沒把後面半句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