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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瀟亦在看他,唇邊噙一抹諷意:「可惜,兩張駐軍佈防圖都是假的,我後來用的那一張,是岳父用了十數日給我趕製出來的。你就住在芳錦殿,真正的佈防圖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可你太過慌張,竟根本沒有注意到。」
姜姮面露驚訝。
梁瀟沖她溫柔道:「父親很厲害,寶刀未老,不愧是馳騁沙場數十年的戰將。」
她想起在開戰前的一些日子裡,梁瀟經常去芳錦殿和父親下棋……而也是從那時起,父親開始研究輿圖和沙盤,終日在羊捲上寫寫畫畫。
只不過他們這些晚輩各懷心事,燈下黑了。
「可是……」姜姮抿唇,艱難發問:「兄長為何要認罪?」
梁瀟勾唇一笑:「姮姮啊,事到如今了,你真的猜不出來嗎?」
她愴然與兄長對視,乏力道:「芝芝……」
前不久,她求梁瀟放芝芝和孩子進來與兄長見過面。
「那枚玉令確實是在別館當天丟失了,可不是墨辭不小心丟失,而是被林芝芝給藏起來了。過後,她又悄悄地把玉令放回書房,神不知鬼不覺。至於她去找謝夫子,求他出去尋找墨辭,那更是一齣戲。只是方便謝夫子去開啟西角門,放叛軍進來吧。」
梁瀟緩步上前,抬手伏在姜墨辭的肩上,聲色中有些微憐憫:「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你必須得接受,林芝芝早就和崔元熙勾結在一起,她和謝晉一樣,在崔元熙落敗後,都是希望你以死來終結這件事。」
姜墨辭臉色煞白,兩片厚唇不斷哆嗦,像被抽空了神思,無助地仰頭看向梁瀟。
梁瀟宛如兄長垂詢自己的弟弟,緩聲道:「而不是如她說的,她一時糊塗釀成大禍,孩子還小離不得娘,求你救她。」
姜墨辭如遭重擊,茫然悵惘許久,才艱難發問:「為什麼?」
梁瀟道:「她父親林苑是淳化帝在位時的簽書樞密院事,八年前,提前探知淳化帝要清算新政黨,一手設計把我推出去替辰羨頂罪。這一切,林芝芝自始至終都一清二楚。」
「我不想計較了,可是她害怕,從姮姮那裡沒有求來對林家的恩赦,就轉而投向了崔元熙。崔元熙一定給了她很多承諾,她但凡有點腦子,就該知道那些承諾一樣都不會兌現。」
屋內一時陷入死寂,姜姮怔怔看向梁瀟,梁瀟溫和道:「我說過,不株連婦孺,可惜,沒有人信。」
至此,事情的真相揭露於眾人前。
姜墨辭抬手捂住頭,總覺得缺了一環,可是他腦子一片混亂,想不出缺的那一環是什麼。還是妹妹比他清醒得快,代他問了出來。
姜姮問:「夫子為什麼要投靠崔元熙?」
此言一出,梁瀟緘默了許久,他目中冷冽如冰,緩緩搖頭:「不是投靠,他從一開始就是崔元熙的人。」
開始?姜姮有些茫然,開始是什麼時候呢?
「開始時,新政只是由衛王推行,辰羨只是一個閉門讀聖賢書的世子。是夫子,親手把辰羨引入新政中,是夫子,親手把靖穆王府和姜國公府推入萬丈深淵。至此,兩府倒臺,朝中出現大片權力空白,崔家趁勢而起,鯨吞蠶食,自成一派。」
聽到這裡,姜姮總算知道崔元熙為什麼那麼恨梁瀟了。
按照預先設定好的路,崔元熙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該平步青雲扶搖而上,成為當世不二的權臣。
可惜,憑空出世了一個梁瀟。
他自逆勢而起,艱難攀爬七八年,竟後來者居上,佔了原本屬於崔元熙的權勢地位。
冥冥之中,天意弄人。
只是這裡面最無辜的便是辰羨和姜家人,為了滿足陰謀者的野心,生生做了獻祭。
姜姮只覺唇齒間儘是苦澀蔓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