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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晏瀾慢慢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未殊沒有回答。
晏瀾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未殊嘴角寥寥一勾,幾乎令人看不出來那是一個冷笑,「王爺問的是什麼?」
「你少給我擺這套花架子!」晏瀾突然來了脾氣,大聲吼,「我是擔心你才會問你,這事情若鬧到聖上那裡去,看你有幾個腦袋!」
未殊巋然不動,整了整衣襟,「你不如問問你的莫姑娘。」晏瀾臉色一變,而他已鎮靜地站了起來,「我隨你去,要三百人。」
阿苦醒來的時候,滿嘴裡全是過夜不洗漱的苦。她呸了好幾口,才扶穩了額頭,定眼望去,暗沉沉的空間裡散發出一股特異的黴味,一隻豆燈懸在外頭,陰慘慘照出幾堆柴垛,柴垛旁……竟然是……三頭……豬。
她的眼睛睜大了,睜圓了,好奇滿滿地看著那三頭豬。它們可全不看她,只管互相推搡著將腦袋擱進食槽裡,咕嚕嚕拿鼻子去拱槽中青青綠綠稀泥也似的食物,肥厚的下巴頦兒隨著一動一動的,耳朵也時而扇兩下。
她小心翼翼地伏低了身子蹩過去,伸出一根手指來,在就近一頭豬那胖墩墩的一身皺褶上戳了戳。
咦,這豬竟然不理她。
皮這麼厚?
她玩心上頭,又一戳,再戳,狠狠戳。
那豬好像終於感覺到了異樣,笨重的身子忽而轉了過來。她「啊」地大叫一聲往後跌去,雙手捂緊了臉:「別過來,別過來!」
然而老半天了,什麼也沒有發生。她戰戰兢兢地扒拉開一條手指縫兒望過去,卻見到一張安靜的臉,此刻那清雋的眉頭微微蹙起了,眉下兩汪深潭似的黑眸,正凝注著她。
她呆呆地問:「你是豬妖嗎?」
他沒有理她,低下身子就將她抱了起來。她一把摟緊了他的脖子哇哇大哭:「師父我討厭你,臭師父,壞師父,世上最討厭的就是師父……」
他像抱小孩似地抱緊她,任她在自己身上撲騰抓撓,帶她飛快地離開了這個豬圈。她百忙之中還記得回頭看一眼,圈裡三頭豬不多不少還在淡定地拱食,嗯,這是真的師父,不是豬變的。
未殊將她帶到了一間堂屋裡才放下她。她張望半天,只覺這屋子怎麼看怎麼熟悉,而屋中已經站滿了人,全都是九坊的鄰居叔伯們。她對著一個熟識的道:「魯伯伯,你們來做什麼呀?」
魯伯伯轉過臉去。
她一怔,只好牽住了身邊師父的衣袖。
有人發話了:「她今日若跟你走了,往後便再也別想回來。」
這聲音好冷,冷得如一塊玄冰,卻偏有種矜持的文雅。她循聲望去,嚇了一跳——竟是莫先生,一身縹青的褂子,不像說書先生,反而像個官兒。
她想起來了,這不正是小葫蘆家的堂屋麼!
未殊還沒有回答,已有人代他回答了:「今日之事,孤不與你們計較了。以後,記得橫城門上的例子,凡事不要胡來。」
這話軟得過分。未殊不由看了晏瀾一眼,晏瀾只有苦笑。
這一整晚將九坊翻了個底朝天,連阿苦都找著了,他卻沒有找見莫嫮。
阿苦拉了拉未殊的衣袖,「師父,你們在說什麼?」
未殊靜了靜,在她面前蹲下身來,好像對著一個孩子般,抬頭,溫和地道:「阿苦,你願意跟師父走嗎?」
☆、第36章 窮途
剎那間,一屋子人的幾十雙眼睛都射過來,好像要將她全身上下都盯出窟窿來才罷休。她有些驚著了,腰板卻挺得筆直,聲音涼得發顫,可到底還是端住了:「願意啊,怎麼不願意?」
未殊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頭,好像很開心,可他不會表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