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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殊頓了頓,「我要提東西。」
阿苦訥訥地收了手。未殊將大包小包往車上放好,迴轉身來,卻很自然而然地牽過了她的手。
周遭一片倒吸涼氣之聲。
舍盧人風教不嚴,大昌朝男女大防都不似前代那般講究,然而……然而眾人關心的重點是,這女孩明明還沒及笄……
「你早已及笄,往後不要總做孩童打扮。」未殊淡淡道。
「我這是權宜那個計。」阿苦撇了撇嘴,「及笄了就要嫁人,我不想嫁人……」
未殊不再說話。
車馬搖搖,竹簾半卷,在男子的面容上投下一格一格的影,那雙幽黑的眸子於是愈加深邃。只是他並沒有看她。
阿苦掰著手指算了算,沒錯啊,師父是第三啊……為什麼師父要生氣?
總之師父生氣了,一路上都不再開口。進了司天臺,也是各回各的房,阿苦心裡揣了個計算,進房後便拖出向杜醫正借的一應茶具和從御藥房順出來的幾味藥,關著門搗騰半天,直到牆壁險些被她燻糊了,總算是做出了一盅藥茶來。
可惜她雖會熬藥,卻不會煎茶,捧著這搶救出來的一盅去敲師父的門,心裡慌張得要命。片刻無人應門,她便想算了算了,老子不伺候了!轉頭便走,卻險些撞上無妄。
無妄卻似是回來取什麼東西,看見她,神色微變,「你找公子嗎?他在前頭呢。」
「我才不找他。」阿苦將藥茶盅護好了,梗著脖子道。
無妄怪異地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後回了一個拖長的「哦——」
司天臺正堂。
宮中新近下賜了一方純金打造的渾天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能安置在正堂中的天窗下,日光透入渾象中軸,熠熠生輝,可惜中看不中用,轉動起來十分艱辛,錯訛也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未殊命人搬來一把太師椅,他便坐在這渾天儀前,看著。
每到出現問題的時候,他就伸伸手,這邊拽一拽,那邊拉一拉,又用長尺丈量,手邊刷刷畫著算稿。
晏泠看著他這副嚴肅認真心無旁騖的樣子,氣得好笑:「倒真是個沒心肝的。」
未殊手下的動作稍停,卻仍舊不想說話似的,目光緊緊盯著那金色的渾天儀。
「還以為你有多清高,我還想著法兒討好你,」晏泠越想越委屈,「原來你只要金子就能打發了啊!」
未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渾象上純金的黃道軸,「這不是金子,這是渾天儀。」表情很淡,「是一座粗製濫造的渾天儀。」
晏泠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去調了內廷的檔案,這不是父皇賜的,是皇后賜的。」
未殊道:「是麼?」轉頭,「趙主簿?」
趙主簿抹了把汗,「是啊,仙人,您不在,古公公說由下官接旨也是一樣的。」
未殊點了點頭,又招他過來,「你看,這一處壓得太重,所以轉起來時,有很大的誤差……」
晏泠覺得眼前的男人就像這座渾天儀,看起來金光燦爛,其實根本轉不動。
「我不管你與皇后有什麼商量,」她咬了咬牙,大聲道,「你總之要娶我,今日父皇已答應我了!」
「——哐啷!」
白瓷茶盅跌落在地,滿地碎瓷騰騰向上竄著水汽。奇特的香味,像藥,很苦,又像茶,很清。
未殊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一手扶著椅背望了過去,「阿苦?」
阿苦呆呆地看著堂中諸人,連話都說不出了。
未殊的目光自她慘白的臉移到她微紅的雙手。手上有水泡,顯然是燙傷。他的心遲鈍地沉了一下,然後才開始如火如荼地痛起來。
他上前幾步,又要繞開碎瓷,想開口,而阿苦根本沒有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