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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湧出,她無暇顧及。抬眼間便看到安律站在黑黝黝的洞口,正無聲地衝著她露出一個笑容。
那是她離開碧疆的那一個黃昏,見過的招數。
看不見的風刃。
怎會有人可以驅使這樣的招數?他用的究竟是何武器?便是再厲害的武學大家也無法憑空捏出一把看不見的、傷人的刀。
那安律似乎知曉她的困惑,卻不打算對她有所解釋。
「殺了她。」
周圍密密麻麻的細線開始旋轉收緊,要將那網中的獵物凌遲而死。
這些僕呼那,比他們上次在穆爾赫遇到的那一批人還要厲害,行招間毫無破綻,顯然配合已久。他們有條不紊地驅使著手中的細線,將她漸漸避入絕地。而那些帶著倒鉤的箭矢有著幾分狩獵的意味,一旦她有逃脫的意圖,他們便會將她射成個「風箏」,只要線在他們手裡,她便逃不出生天去。
要想突圍,她必須找到這陣法中的破綻。可安律的招數就在等她的突圍,只要她有一絲偏離陣眼的嘗試,那詭異的、看不見的風刃便會從刁鑽的角度襲向她。
周圍只剩下方寸之地,她的防守漸漸潰散,而細線攪動空氣發出的破空聲震顫著她的耳鼓,令她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真切。
「陛下,趴下!快趴下!」
耳鳴中,她聽不到那人是否有所回應,但卻感覺到身後的人緩緩貼向她的後背,隨即一雙手將她整個人擁住。
震驚中,她對這從背後襲來的動作來不及反應,手中的平弦一滯,一道牽著細線的箭矢瞧出她的破綻迎面而來。
腰間的那雙手臂抱住她轉了半個圈,她只覺得視線一晃,眼前映入的是兩道繡著熟悉暗紋的衣襟。
他將她環在了胸前。
轉瞬間,她看見帶著倒鉤的箭簇像一條毒蛇,撕破了那精美繁複的紋路、從中鑽出個頭來,溫熱的血濺在她眉間,帶著一點顫動的氣流,有些癢。
她右手握著平弦,左手緩緩摸上那人的背。她的手像是陷入一汪溫暖的泉水中,一股熱意在手下蔓延開來。
發生了什麼?
周圍的鳴噪聲有一瞬間的停歇,彷彿就連敵人也對眼前的這一幕感到震驚。
怔怔轉動眼珠,她的睫毛就這樣劃過那人的下頜線。
「肖南迴,你說過不怕孤。記住你說過的話。」
他的氣息還停留在耳畔,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四散開來,方才給他簪好的頭髮瞬間被那股凌厲的氣息打散了。
烏色的長髮像一匹被撕碎的緞子四散開來,玉簪清脆落在她眼前,隨即一股重壓襲來令她直不起腰來,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一陣奇怪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深處,像是萬萬千千的蟲蟻啃食葉片發出的聲音,又像是蜂群盤旋掠過,那聲音從四面八方來,又往四面八方去,細細密密、無孔不入、摧人心肝。
肖南迴捂住耳朵,努力克服著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隨後,她試著慢慢睜開了眼。
目之所及,是她有生以來都從未見過的情形。
很多年後,她依然記得那種感覺。
就像是空氣被一把看不見的刀一分為二,然後又被分作四、十六、成百、上千、無數,直到不能再分割為止。
她看到那些飛馳在半空的箭矢化作一團團霧氣消散在風中,那張由細線組成的網也憑空消失在原地,像是畫紙上炭筆畫下的痕跡、撣一撣便不見了蹤影。
十數名殺手仍立在原地,似乎根本不確定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仍保持著進攻的姿勢,手中的武器卻化為泡影。
離得最近的那一個最先發出一聲慘叫,他看到自己前伸的手臂似是被什麼東西蠶食了一般,消融在空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