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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個子沒他高,有著川渝男人特有的和煦,他笑得極其真誠,讓我覺得我不是個初次到來的客人。
漆浩在不近的地方抿著嘴看向我,許久了,當我走近時,他才露出一個弧度輕盈的笑。
「我爸爸,電話裡說過了。爸,他就是左渤遙。」
簡短的介紹過後,我忽然有些緊張,漆浩還說:「先去家裡吧,我現在做不了菜,我媽媽出車,今天週六,所以我爸有空下廚,他做飯是我家最好吃的。」
我推著箱子,卻被漆叔叔熱情地搶過去,我說:「其實我打車過去就行了,太麻煩叔叔了,還特地開車過來,您工作那麼忙,應該好好休息的。」
「沒事,沒事,就像來到自己家一樣,漆浩每次回家,我和他媽媽都要空出時間來接的,你們年齡差不多,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說實話,總覺得漆浩是個很悶很無聊的人,沒想到他生活的家庭這麼溫馨和睦,我難得見到這種閃著暖光的、家人之間的愛。
也從來沒作為家庭的一員體驗過這種愛。
漆叔叔把家裡的車開來了機場,親自把我的行李放進後備箱裡,又把漆浩扶到座位上,安排我坐好。
這時候,他又不慌不忙地拿起漆浩的柺杖,放去後備箱。
漆浩的話還是那麼少,還是沒有人來瘋,我在車上問:「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好很多?」
「可能快好了。」
「我走的前一天,校長還說你可能不會回去了,但他這輩子都感謝你,不會忘掉你,也不會因為你選擇了離開而責怪你。」
聽我提起學校,漆浩深吸一口氣,沉默著思索,他終於彎了彎嘴角,又有些失落,說道:「我很捨不得,剛回來的那幾天,還會夢到他們。」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沒什麼底氣,大概他還沒說服父母,無法在痊癒後堅定地回學校去。
車駛在機場附近的公路上,漆浩開啟手機回了幾次訊息,他的手機桌面是我發給他的照片,是那次篝火音樂節之後,我給孩子們和老師拍的合影。
是夜晚,乾柴燃起來,像螢火蟲的尾焰,像深黃色的流星。
我忽然覺得,家人身邊的漆浩有種我從未見過的暖意,前所未見,和他一直以來的沉悶、內斂、穩重絲毫不同。
漆叔叔說:「都說漆浩和我長得不像,我也覺得不像,他像他媽媽,大高個子。」
「別瞎說,我誰都不像,我像我自己。」
「你看看,讓人家渤遙笑話,哪有孩子不願意像自己爸爸媽媽的。」
「本來就不像,莫要亂說。」漆浩辯駁著,虛張聲勢的兇狠,孩子大了後特有的靦腆,還有忽然冒出來的方言。
我有點幸運,今天遇上了成都的好天氣,車窗外的景象帶著一個城市獨有的氣質,沐浴在上午的陽光裡。
聽漆叔叔和漆浩的對話,我有種被治癒的舒適感,我忽然想起了傅傑,雖然對他沒有任何感情,但還是想起了他。
他那麼喜歡搖滾,如果他有機會像這樣開車載著我,我們一定會有得聊吧。
但這種事從來沒發生過,以後也沒可能發生的。
漆浩的家不小不大,收拾得極其整潔,又充滿了生活的痕跡,漆叔叔特地把客臥收拾得很乾淨,他說:「當時裝修的時候就想到了,客人來得也不多,不想讓人家覺得不方便,所以客臥堅決帶了獨立衛生間,雖然在我家做客,但也要讓人覺得舒服。」
我把行李箱放在牆角,我看見床頭櫃上還有一瓶新鮮的梔子花,沒修剪過枝幹,花朵是淡雅的白色,漆叔叔說:「我早晨起來去市場買菜,一個嬢嬢自家種的梔子花,還帶著露水呢,很漂亮,想著家裡來客人,就買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