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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寫完了就走吧,感覺你也不喜歡待。」
我說:「不會有人喜歡待吧,要是喜歡待,你怎麼會每天激勵那些孩子走出去。」
漆浩沒有接話,把手上的黑灰蹭在一旁的濕抹布上,他給我斟酒,又給自己斟酒,說:「我還挺喜歡待的。」
的確看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也可能只是隨口開個玩笑,我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像是瞬間回到了叛逆期,我回寢室,從巷子裡找出我帶來的防寒登山外套,最近穿不了了,就把它送給了漆浩。
我說:「就穿過兩三次,反正帶回去挺重的,山裡濕氣重,天涼的時候你就可以穿這個早起燒水了。」
漆浩捧著衣服,說:「我不要。」
「沒事兒,拿著吧,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做個留念,你再看見這件衣服,就還能想起有我這樣一個朋友。」
「謝謝,這個牌子得上萬塊吧,雖然我買不起,但還是認得。」
「舊的啊,也不是新的,值不了錢。」
漆浩說:「你喝多了,說不定明天就知道自己衝動了。」
「沒有,」我搖著昏沉沉的腦袋,說,「沒喝多,我很清醒。」
後來我仍舊清楚記得那天半夜給frank打了電話,還跟他說了很多廢話,但酒壯慫人膽,更何況我也不是慫人,總之,那一刻我充滿了勇氣,像在夢境裡一樣把一切的顧慮拋之腦後了。
第二天我睡了一整個上午,醒來的時候漆浩在院子裡修椅子,他敲敲打打了好一會兒,進來看得我醒了,就問:「你知道你昨天晚上打了個電話吧?」
我捂著悶疼的腦袋,打呵欠,說道:「知道,知道……我可太知道了,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
我皺著眉頭,把自己表情奇怪的臉埋進枕頭裡,枕頭裡塞的是棉花和漆浩自己曬的橘子皮,很清新好聞。
「烤餈粑,吃嗎?」漆浩雲淡風輕地問。
一聽到有吃的,我終於徹底清醒了,顧不上一團亂的頭髮,就掀開了被子晾著自己,回答:「吃吃吃!」
「在廚房鍋裡,自己去拿。」
「沒有肉嗎?」
「沒有。」
我捂著臉又沉思了好一會兒,依靠意念驅趕時有時無的睡意,雖然沒有肉,但一醒來能吃到熱餈粑,也是很不錯的感覺,畢竟幾十天前我還在輿論的陰雲下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那時候我終於體會到人的精神會瀕死。
但我沒把我的經歷告訴漆浩,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而這正是我所希望的。
某個晴天的黃昏時候,我一個人去破屋子那裡看夕陽,忽然哼出了一段旋律,然後,自然而然彈出了和絃。
我將這段旋律寫下來了,反覆地唱,反覆地聽,確實是極其美的,最適合做成情歌,但我覺得現在的我不適合寫情歌。
漆浩拜託我給他的學生上一節音樂課,我覺得這個請求有點難為人,說:「我沒當過老師,不知道怎麼教他們,現在的小學生都唱什麼歌啊?我得先百度一下。」
「你不需要教什麼,我就是想讓他們見見沒見過的東西,聽一聽新鮮的音樂,讓他們知道世界很大,包羅永珍。」
我不是什麼老好人,但一遇上音樂的事就很難說拒絕的話,漆浩把我捧得這麼高,就為了讓他的孩子們聽聽音樂。
不答應也很難了。
於是,我把上課的時間定在走之前的一天,那些孩子我都不熟,因此,我甚至提前看了他們的點名冊。
「下雨了,」漆浩的頭髮淋得透濕,他從校門口狂奔進來,說,「幸好不是放學的時候下。」
「你早點休息吧,這麼晚了。」我把手機放好,平躺在了床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