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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典雅如詩的女子守在十五步外的酒家門口,她幽幽看著劇咳不斷的男子,眉心哀愁凝結。
白衣男子終於止住了咳嗦,站穩了身體,拔劍出鞘。這是一柄通體皆銀色的寶劍,寶劍劍刃初現,劍光閃耀似陽,白雲一般的劍鞘再也遮不住它的迫人鋒銳。
這一瞬白衣男子的眼神燦如晨星,身軀筆挺如槍,他揮劍遙指李無憂。
隨著那人劍尖的輕移,李無憂頓覺一股強大的劍意升起,這股劍意凌厲、森寒、慷慨而又激昂,在其之上還蘊籍著一種孤高的潔傲。長街漫漫,寬闊空曠,只有一人,只有一劍。但是這一人一劍竟是無法迴避的。
一人便鎖住了一條長街。
這種氣勢令李無憂記起了一個古老的家族。
這個家族以血為誓,輝煌數代,他們視死如歸,一諾千金。雖然因為過於嚴苛的信條而導致家族的衰落,但是李無憂一直很尊敬這個家族的作風。
他甚至對陸家死士的日漸凋零感到惋惜。
今天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陸家的死士竟是擋在了他的路上。
陸家的死士不設局,不埋伏,他們只出現在目標避無可避的場合,狹路相逢,施予致命一擊。陸家的鼎盛的時代太過遙遠已經無法追溯,人們知曉的是死士正處在漫長的下坡路,至少在人丁稀少的這一代還看不到復興的希望,可是越沒落,就越是要證明,陸家死士慨然驕傲的作風猶勝往昔。
陸雲決本不願在此時出手,這個時機配不上他的盛裝衣語。
向一個被圍且負傷的人出手,有何驕傲可言?
但是時間不容許陸雲決作出下一個選擇,對於他而言,最奢侈的乃是時間。時間是公平的,它的流速始終如一。時間亦是不公的,每一個人擁有的時間總量不盡相同。
人丁稀廖,族經的書頁變得愈發沉重,是執著,也是信仰,陸雲決屢屢完成不可思議的奇蹟,然而長期超負荷的履約,陸家這一代的翹楚已經過早達到了生命的極限。
時間?
真的只是一個問號。
陸雲決拋開劍鞘,邁步迎向李無憂。
雪白的劍鞘飛旋在空中,幻化像是一朵碩大的多稜雪花,璇兒探手去捉劍鞘,她剛剛做出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崔奇克長街勁風忽起,陸雲決與李無憂驀地交上了手。
陸雲決慷慨激昂的劍意有若實質,牢牢鎖定了李無憂,劍意即是戰書。李無憂速度不減,也不言語,索性直衝陸雲決,李無憂飈起的衣衫如挾風雷,他凌空飛起,迎面便是一掌。
掌是左掌。
呼應了李無憂的左掌,沿街的旗幟同時飛揚,未合的門窗一起拍打!站立觀望的人感覺四周一切景物似乎都在倒退,強大的掌壓令眼睛難以視物。
璇兒抓住劍鞘,睜大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場中。受天資侷限,璇兒的武功停留在一個尋常的階段,她其實根本看不清場中兩人的交手細節,可是她知道交鋒的過程只有一瞬間。
每一次都是這樣。
每一次璇兒都是忍住眼眶裡的溼潤,不讓它們繼續滿溢,陸雲決沒有明說,璇兒卻明白她的男人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任何一次的戰鬥皆可能成為絕唱。
交戰者的一瞬卻與旁觀者的一瞬大為不同。時間在兩人碰撞交織的場中流逝得出奇的緩慢。
掌風淹沒了陸雲決。
地面光溜的像是一塊冰面,陸雲決則像是冰上的舞者,他先是受迫性的後滑數尺,繼而如迎著一面森嚴的鐵幕,他的劍尖於後退中沉澀挑起,劍式送出時,陸雲決止退為進,步伐似慢實快,侵進了李無憂浩然澎湃的掌勢,他的身形搖擺不定,蒼白的面頰浮上兩朵驚心的紅焰,陸雲決採用了一種極為古怪的高頻閃動步法來抵消李無憂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