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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紈不禁笑了,道:「又不是第一次來做客,擺這些做什麼?」
平兒笑道:「奶奶好些日子沒來,可不就是貴客,自然要好生招呼,何況奶奶昨兒又打發人送了好些鮮果來,今兒又是這些小菜,要是我們連一點子茶果都捨不得,奶奶心下定覺得我們奶奶小氣,明兒我們也不好意思向奶奶要那些菜乾子了。」
李紈素日寬厚體貼,待她們極好,又時常勸慰鳳姐保養身子,這份心意平兒一直記在心裡,心下十分感激。
眾人聞言都笑了,李紈也忍不住笑了,道:「好個伶俐丫頭,不愧是鳳丫頭調教出來的。你過來,張開嘴讓我瞧瞧你的牙齒舌頭是什麼做的,這一套一套的,跟倒核桃車子似的。」
說罷作勢便要去掰平兒的嘴
,平兒忙笑著躲開了,眾人見狀都笑起來。
鳳姐也撐不住笑了,對李紈道:「平兒說的不錯,今兒偏了嫂子的好東西,嫂子也嘗嘗我們家的茶果點心,看看弄的可口不可口。」說罷便問一旁的喜兒道:「我記得今兒早上才做了杏仁酥酪,怎麼這樣小氣,不給大奶奶端來?」
喜兒抿嘴一笑,領命去了,不多時果然端了兩盞杏仁酥酪過來,一盞放在鳳姐跟前,一盞呈給李紈,笑道:「這是方才新做的,奶奶嘗嘗。」
李紈打趣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看來我那些乾菜不給也不行了。」
說的眾人都笑了,「奶奶素來大方,卻偏要說這小氣話取笑。」
說笑了一回,吃了些茶果,鳳姐對平兒道:「你們下去歇會子罷,讓我和嫂子自在說會兒話。」
平兒答應著,轉頭對淡菊等人笑道:「幾位妹妹也一道來吃盞茶罷。」
淡菊知道主子們有話要說,便笑著應了,對李紈與鳳姐行了一禮,帶著小丫頭們隨平兒幾人出去了。
室內一時沉寂下來,李紈放下茶盞,見鳳姐跟前的杏仁酥酪絲毫未動,瞅了她一眼,嘆氣道:「你好歹多吃兩口,瞧瞧你,才幾日不見,就清減了好些。」
鳳姐想起這些日子受的委屈,不禁心下一酸,只是她素來要強,面上仍舊做無事模樣,強笑道:「何曾清減了,只是連日病著,才看著氣色差了些。」
李紈又笑又嘆,道:「咱們兩個素日要好,這裡又沒有外人,你又何必逞強,前些時日我雖不在府裡,但你們院裡的事我也聽說了,你也別嫌我多事,聽我一句勸,我知道你氣不忿,只是如今已經這樣了,你也要想開些 ,別作踐壞了身子。」
鳳姐聞言,不禁觸動了心腸,想起這些時日的一樁樁事,頓時眼圈兒一紅,哽咽道:「嫂子,我只是心裡難受——」
她自幼嬌寵,在家中被捧鳳凰似的長大,何曾受過這般委屈,偏偏又無處訴苦,賈母與王夫人素來疼她,卻也不覺得這是什麼打緊的事,那日勸她的話言猶在耳「什麼要緊的事,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兒似的,那裡保的住呢?從小兒世人都打這麼過來的」。
人人都勸她不要計較,說
那些通房姨娘都不過是頑意兒,無論如何都越不過她去,沒必要為這點事跟賈璉置氣,連她母親也勸她服個軟,說賈璉對安兒正是興頭上,別因為一個丫頭傷了夫妻情分。
可是她咽不下這口氣,她只要一想到賈璉跟安兒在床上鬼混的情景,心裡就跟火燒一樣,又是難受又是噁心。
李紈見狀微微嘆了口氣,妻妾之爭,自古以來便是一道難解之題,即便鳳姐再怎麼要強能幹,如今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濃情蜜意的丈夫轉眼卻跟自己的丫頭偷情,她這個做妻子的還要笑盈盈的接納以示賢惠大度,也實在是難為了她。
只是鳳姐到底年輕氣盛了些,雖然佔理,但行事太過鋒芒畢露,不免落人口舌。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