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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從咒靈背上一躍而下,重力將他的髮絲掀起,沒過瞬息便溫順地重新垂落,風和重力從他身旁逃竄,他的衣服和頭髮不見凌亂,足底踏空,飄到了瀑布的前方。
將遮目布掀開一角,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藍色的眼睛裡閃過異色,五指貼在虛空之壁,那厚重宛如磐巖,表層布滿了滄桑的斑駁,核心符文卻光熙如舊。
咒靈小寶飛到他的身邊,耳畔響起了阿音略帶緊張的詢問:「怎麼樣?」
「很遺憾,不知道是哪位天才術師佈下的結界,即使是我,也無法在不損壞它的情況下解開。」五條悟落回了阿音的身後,「而如果要強行破開結界的話,很難不傷到瀑布後面的東西。」
無下限術式的力量太超規格了,對待結界這種精密的東西,暴力永遠是最不可取的下下策。
阿音一愣,「這樣啊,我知道了。」
說罷,她神色如常地轉過頭去,咒靈小寶也隨之掉頭,升高。
「……你要去哪裡?」
「找一處歇腳的地方啊。就在附近的山洞裡湊合一下吧,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可以慢慢研究這個結界。」
「……」五條悟安靜地凝視了她一段路程,忽而,他破功般洩了氣,笑出聲音,「我還以為阿音對我很失望呢。」
阿音莫名其妙,她撩開額前遮住視線的劉海,側頭一瞥:「我為什麼要失望?」
「名不副實嘛。」五條悟坐了下來,和阿音背靠著背,「這段時間在咒術界,阿音也聽了不少類似的話吧——『五條家的六眼是神明的恩賜』、「洞悉一切,無所不能的最強」……等等。」
「結果,每次只要和阿音在一起,我就屢屢碰壁呢。」五條悟的音調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低沉又沮喪,很難說有多少演的成分,「你看,上回是我的疏忽,差點讓阿音給鬼王陪葬。這回呢,結界都解不開。」
阿音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
他說這種話是圖啥?求安慰嗎?噫……
還是說,他在試探什麼。
阿音思忖幾息,最終還是選擇了聽從內心的話語:「別這樣說,我對五條閣下可是寄予厚望的。」
「就拿這個結界來說,我自己的話只能在這裡抓瞎。但是五條閣下的話,解開它只是時間問題吧。」
阿音一頓,她感覺到後背微沉,憑靠著她的白髮青年放鬆了支撐上身的力道,全部託付於她。
他在耐心等待她後面的話。
「要說失望的話,那是萬萬沒有的。」阿音正色道,「畢竟,我對五條閣下的期望並不高。」
「阿音……?」這話怎麼聽得不對味呢?
「是真的啊。」少女理直氣壯,「五條閣下也是人吧,是人就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
「五條閣下在咒術界被譽為最強,那又如何呢?」
「你並不是全知全能的神,雖說有『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道理,但拿神明權責來捆綁凡人之軀,這就很無理取鬧了。」
「人們為你堆砌華麗的頭銜,說得難聽點,無非是想給自己尋一個庇佑之所,更甚者,是想利用這份力量,驅使你這柄利劍,來達成他們所願。」
「自然而然的,『最強者』就被迫背負起許多本不屬於自己的職責,可說到底,既然生而為人,就合該有容錯的餘地……嗯,只是個人淺見啦。」
偷偷瞅到五條悟的神色,阿音一陣心裡發虛,越說聲音越小,補救般加了最後一句話。
糟糕,她這一番高談闊論的,會不會顯得很自以為是?
白髮青年微翹的唇線繃得平直,平日吊兒郎當的模樣全副收起,嬉笑的神色盡數褪去,遮目佈下,眼瞳光華暗淡,多了一分捉摸不透的隱秘,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