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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些日子,老人脫下道袍,下山去了,第二天就派家人將琴送上山來。
那張古琴有兩臂長,黑色塗面中有自然的裂紋,裂而不崩,倒象是天然花紋,撫摸上去,竟然觸手光滑。
不必彈琴絃,光是敲敲琴身木料,空空鬆鬆的聲音聽起來也十分舒服,稍一彈琴絃,悠悠暢暢,引得人一彈便不能住手。
何安下很是歡喜,但是道觀中的樂師不會彈古琴,說古琴是獨奏的,無法加入宗教儀式樂的合奏,所以也無人去學。隨琴一塊送來的有幾本古琴譜,只是樂譜,沒有具體的操琴之法。有琴而不能彈,很是憋悶。
震和子說在道經上有說古琴的,找來一本《沖虛真經》給何安下,見其中一章,寫道春秋時代,師文向古琴名家師蘘學琴,三年始終在調弦而不彈琴,師蘘只好勸他不必學了,走時師文說:「我並不是不能彈,只是我的志向不在曲調上,我想尋求一種會心的彈琴,只是我的內心尚未充滿靈性,彈琴只是手指的活動,所以一直羞於彈。」
時過不久,師文再次回到師蘘處,展示了苦修後的所悟,彈起琴來,竟然令季節隨著琴聲變化,草木隨著琴聲發芽凋零。
何安下看到這神奇故事,對於自己的這張古琴更是喜愛,琴帶有一個絨布琴袋,背在身上遊逛,感到往日熟見的風景都變得不同。雖不會彈琴,背一張琴在身上,也覺得四處充滿音韻。
一日背著琴散步歸來,幾個小道士焦急地說:「有個人等你半天,說要會會你的琴。等不及,已經走了。」細問是一個上香的香客,聽許多信徒說山上有一個琴藝高超的道士,於是便等著想切磋一下,料想是個會彈琴的人。
何安下當下明白,所謂琴藝高超的道士便是自己,不過背了幾天琴,不料被傳頌成這樣。小道士們說:「那人還留下了地址。」
何安下接過地址,背著琴一路飛奔下山。
那人住在山下小鎮中一家旅社,何安下到達時,他正躺在床上抽鴉片,嘴裡嘟囔著讓何安下進屋,待抽完了煙,方站起身。
他四十歲左右,很是消瘦。抽了煙,那人滿臉的皺褶也有了彈性,對於何安下的琴讚嘆不已,彈撥幾下,疑慮地問:「你的琴怎麼沒有調過?你現在還彈不彈?」
何安下自從有了這張琴,便總是調弄,原本的調式早就亂了,於是便說:「我根本就不會彈琴,是來跟你學的。」那人一愣,小聲嘀咕:「也是也是,琴原本就要人老琴老才能彈得……琴是要年月磨出來的。」
何安下:「什麼人老琴老,難道年輕的便不能彈琴了嗎?」那人悵然道:「琴與別的不同,要的是修養,沒有許多人生經歷又怎能彈好,年輕人終究輕浮,縱然琴藝高超,也不過一個好聽而已,又怎能有琴聲背後的味道?」
何安下似懂非懂,那人一笑:「小道長,我用你這琴彈一首,可否?」不等何安下作表示,他已指按琴絃。
作勢剛要彈,卻響起敲門聲,開門見是幾個富家公子模樣的人,最前一個問道:「請問您是司馬先生嗎?」
那人點了點頭,來者滿帶驚喜:「我們最愛看您寫的武俠小說了,請問那些飛來飛去的劍仙真的有嗎?」那人微笑點頭。
來者:「你是親眼見過嗎?」那人又點點頭,來者又問:「你小說中寫的法術你也會嗎?」那些人就此糾纏不清,非要他表演一下。
那人剛抽完鴉片,正是神采飛揚時,看上去頗具仙風道骨,他的房中又有何安下一位道士,更增加神秘色彩。幾位來客又說:「要是不露兩手,你那小說就是騙人的鬼話!誰還要看。」
那人嘆了口氣,說:「好吧,就表演一個。」當下取出一個紅紙包,上面一個福字,看來是給山上道士紅包剩下的一個,撕出一個長方條,取過案頭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