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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遠晨示意何安下向回走,離開這是非之地。兩人轉身時,發現在平側方向三十米處坐著一位軍官。他一身土黃色軍服,卻像和尚般雙腿盤坐,閉目默唸著什麼。
他的右手置於右肩前,右手中指與大拇指扣成環形,其餘手指挺立。段遠晨按住何安下肩膀,輕聲道:「那是大隨求菩薩的手印,他是廣寧不孝生。我們不要走,有熱鬧可看了。」
那個軍官是浙江一位新崛起的軍閥,他未出生便喪父,他母親回到了在廣寧縣的孃家,不久後生下他,但他父親的族人不承認他是遺腹子,他分不得遺產。長到兩歲時,廣寧縣法華寺的一位和尚收他做了義子,照顧他母子生活,有傳言說和尚是他的親生之父。
他十五歲入伍,驍勇善戰,晉升迅速。他身先士卒,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卻未受過一次傷。有人說和尚傳給了他一個躲避槍彈的法術。
二十五歲的時候,他成為師長,率軍滅了自己的父族,然後帶二十萬大洋去法華寺,要修繕寺院。但他的和尚義父卻在他剛進寺廟大門時,以雙盤腿的坐姿逝世。他因此稱自己為「廣寧不孝生」,他的本名叫董安。
段遠晨沉在花下,給何安下說完掌故,探頭看遠處的董安。董安仍閉目靜坐,右手構成的環形紋絲不動。何安下向敵方望去,見一輛兩輪小車推出了竹林。
小車為綠色,豎著一根狹長圓管。兩名士兵將什麼塞入了圓管,然後圓管放平,對向了花地。阿安下:「這是什麼?」段遠晨:「……炮。這是要把人轟出來,我們起身逃竄,他們正好開槍。」
兩人做了聽天由命的打算,沉入花下。然而許久之後,也不聞炮響,兩人探頭,見竹林中計程車兵高舉雙手而出,竟投降了。
他們盡數站到花地後,一隊持槍計程車兵走出竹林。原是來了救援部隊,自後麵包抄,將這夥人捉捕。何安下向董安望去,見他右手扣成的環一下崩開。他自花叢中站起,坡下士兵響起歡呼聲,一個斜背匣子槍的副官跑上坡,沖他行了個軍禮,喊道:「屬下來遲,令師座受驚。」
董安沒有作答,陰沉看著前方,兩名士兵正將一個高個軍官押來。高個軍官面目俊朗、面板雪白,兩手被反捆,任人推搡,並不掙扎。董安:「你是讀書人家的孩子,我格外器重你。你卻要背叛我,究竟為什麼?」
高個軍官:「取而代之。」董安嘆道:「痛快!我給亡母作法事而上山,身邊不會帶太多人,的確是最佳時機。我如死了,母親無人超度,豈不是很可憐麼?」
高個軍官:「我要打死你,定會幫你祭母。」董安:「假話!」高個軍官大笑:「確是假話,誰還顧得了這許多。」董安掏出腰際手槍,道:「你有豪傑之氣,我不能留你。」
高個軍官眉眼保持著平靜,下嘴唇卻不停顫抖,他大喝一聲,以牙咬住下嘴唇,閉上眼睛。董安卻收起槍,道:「你走吧。十年之後,再來殺我。」高個軍官冷笑一聲:「不用十年。」
捆手的繩子解開後,他狠狠瞪了董安一眼,向坡下跑去。董安遠遠做個手勢,坡下計程車兵對著高個軍官端起了槍。高個軍官急剎住腳步,回身大喊:「你不是放我走麼?」
董安:「你學了一身土匪的狠勁,丟了讀書人的風度,十年後不過是個三流貨色。」他做個手勢,槍響人倒,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逝去。
年輕並不等於美好,世上有許多天生的惡人。
何安下與段遠晨隱在花叢下,慢慢後撤。退入灌木,退入池塘,退上岸,直退到高人建築工地前的軍用帳篷中,兩人方再說話。何安下:「此人殺氣好重!」段遠晨:「不如說法力高。他那位和尚義父應該是禪宗嫡傳,南宋高僧大慧宗昊的法脈。」
段遠晨曾讀過禪宗人物傳記集《指月錄》,此書與佛教理論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