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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鋪的招牌已不見,藥鋪的門板換成了寺廟的木欄,裡面供奉著藥神孫思邈泥塑。一個老頭在門口支張竹椅,正縮在椅中打盹。
何安下走近,老頭醒了過來。見到他的道士髮型,老頭忙站起身,說了聲:「道爺。」何安下問這座藥王廟怎麼建得如此不正規?
老人說:「這是私人的廟,並不供外人上香。這原是一所被政府查收的藥鋪,兩年前拍賣,被杭州絲綢大戶王家買下。王家三代單傳,這一輩的娘子在靈隱寺中求子生下了孩子,但也吃了這家藥鋪的助孕之藥。」
王家買下這所房子,供上藥神像,是為了紀念不知所蹤的藥鋪主人。每月十五,王家娘子都會帶著兒子來上香。
她還記著我?孩子拜的不是藥神,而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有了這個兒子,她坐穩了少奶奶的位置。兒子生在王家,可保一生富貴。啊,一切是如此圓滿。
守廟老人變了臉色,惶恐地問:「道爺,您怎麼哭了?」
何安下急忙摸臉,觸手溫熱。眼淚為何總是熱的?
以手捂臉,他轉身跑了。夏日陽光充足,葉片上的反光,像是數萬顆淚珠。
何安下猛地停下腳步,迎面一位穿紫色旗袍的女人愣愣地看著他。女人豎著高高髮髻,上插一枚綠瑪瑙頭飾。她手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我已相貌全變,連段遠晨都認不出我,而她卻認出我了?男女之情,常會超出常理。何安下暗自思量。
何安下向她走去。她一摟小男孩,將其緊貼住自己的大腿,對何安下有著明顯的防範之心。
何安下恍然明白,她愣愣的眼神,不是認出了自己,而是自己的古怪裝束嚇著了她。
何安下垂下眼,默默經過。今日不是十五,她為何來上香,難道今天是孩子的生日?
萬箭穿心。何安下向前艱難邁步,身後卻響起了她的一聲呼喚:「道爺!」
她還是認出了我?何安下緩緩轉過身來,她的手中拿著一塊銀元,說:「買雙鞋子吧。」
銀元遞給了小男孩。小男孩跑過來,將銀元交到何安下手裡,又跑了回去。她盈盈一笑,牽著小男孩向竹林深處走去。
銀元冰涼。握著這塊銀元,何安下去了靈隱寺。靈隱寺中,有如松長老。
靈隱寺的山道上,臥著一塊飛來石。這是來自外太空的隕石,與地球上的石質不同,凝結如鋼,有三百米長寬。
飛來石上開闢出一條小道,道上坐著一個乞討的女人,女人五官尚算清秀,脖子手上結了厚厚的泥垢,不知多久未洗澡。一個同樣骯髒的小孩頭枕著她的膝蓋,正在酣睡。小孩五六歲。
她愣愣地看著何安下,沒有發出乞討之聲,可能認為何安下是個與她一樣的乞丐。她膝蓋上的小孩驚醒了,狠狠地瞪了何安下一眼,轉身開啟了女人的上衣,掏出乳房。
她乳頭有五厘米長,這是長期吸食的結果。農村的孩子吃奶,可吃到十歲。小孩叼住乳頭,吸了起來。吸了兩口,就吐出了,怨道:「娘,我要吃乾飯。」
她把乳頭又填到孩子嘴裡,以手拍著孩子的後背,輕聲說:「再嘬嘬,睡著了,就不餓了。」
何安下掏出銀元,放入她的乞討碗中。她流露感激之色,隨即一臉緊張。因為何安下的手又探到碗中,指頭在銀元上在輕輕地撫摸,似乎要將銀元拿回。
何安下摸著銀元,彷彿摸著兒子的頭頂。這塊銀元是兒子親手給他的,是他與兒子的唯一聯絡,本該永久儲存,卻隨手給了人。
女人伸手握住碗的邊沿,試探地輕輕移動。何安下猛抬頭,她眼神惶恐。
何安下的手脫離了碗,她迅速將碗藏在了身後。她的動作,令她的另一隻乳房也甩出了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