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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兒,你別攔我。娘雖然瞎了,心裡頭卻是明白得很……我這身子已經不中用了,還歇什麼?就算能拖個一兩天不死,不也是活受罪麼……」王恭妃喘了口粗氣,忽覺掌上空蕩蕩的,立馬焦急地伸手亂抓,「孩子,你到哪兒去了?不要離開我!」
許蟬趕緊湊近,握住了王恭妃的手:「娘娘,我哪裡都不會去,就在這兒陪著你……」
「好孩子、好孩子……」王恭妃頓感心安,攥著掌中的那條金項圈,向許蟬遞來,「我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這長命鎖你收著吧。」
許蟬打一進來,就見王恭妃在昏迷中仍握著此物不放,知其定是她所珍愛的物什,又哪裡肯接?
然王恭妃執意要給,怕許蟬還不要,索性摸索著,就要幫她把項圈戴上。可那項圈太小,又豈能戴得上?試了兩次後,許蟬恐王恭妃勞累,只得接來握在掌中:「我收著了,多謝娘娘。」
「倒也不必謝,那本來……唉……」王恭妃緩了緩,露出一絲笑容,「孩子,我快要死了,想說一些舊事給你聽聽,你不會嫌我囉唆吧?」
許蟬紅著眼眶道:「不嫌的,娘娘說什麼我都願意聽,只是你別累著。」
王恭妃點了點頭,輕嘆一聲,又緩緩說道:「我的孃家,在宣府左衛,父親曾中過武舉,任過錦衣衛百戶。十三歲那年,我選秀入宮,分派在慈寧宮,侍奉皇上的生母李太后……在我十六歲時,被皇上臨幸,第二年便生下了洛兒,自己也從宮女,變成了妃嬪。唉,後來的事,你們也應該聽說了的……」
徐振之和許蟬也不好接言,唯有靜默不語。
王恭妃咳了兩下,再道:「其實,皇上雖嫌我出身低賤,可畢竟我為他生下了長子,心裡也多少是歡喜的……在洛兒擺周歲酒那天,他也曾去看望過我們母子,當夜喝醉了,便在我那裡留宿了一晚。自那之後,我又有了喜訊,於次年再次誕下了一個女孩……」
許蟬怔了一下:「娘娘還有個女兒?」
「是啊,」王恭妃輕撫著許蟬的手,「生她那天雖然兇險,可我始終沒忘……孩子,你知道嗎?那天是……是萬曆十二年七月的庚辰日啊!」
「萬曆十二年……七月庚辰日……」許蟬喃喃幾聲,登時奇道,「咦,怎會這般巧?」
聽到這裡,徐振之已隱隱猜到了什麼,慢慢走上前,將手掌抵在了許蟬的後背上。
許蟬尚未明白徐振之的心思,只是回過頭來道:「振之哥你聽見了沒?娘娘的女兒,居然是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徐振之點了點頭,又道:「小知了,聽娘娘接著說下去吧。」
王恭妃偎在許蟬懷中,眼角卻掛下了兩行清淚:「我那乖女兒,名字叫作朱軒嫄,被冊封為雲夢公主……那長命鎖便是她小時候戴的,上面還刻著她的封號……」
許蟬攤開掌心,見那小金鎖上果然刻有「雲夢」二字:「娘娘,那雲夢公主現在在哪兒?你若是想她,為何不讓太子叫她過來看你?」
王恭妃輕輕搖了搖頭:「我害怕,害怕她不肯認我這個娘……」
許蟬秀眉一蹙:「那又是為什麼?」
「唉……」王恭妃再嘆一聲,道,「是我對不起她。那個時候,皇上和鄭貴妃已打得火熱,可偏偏我搶先一步,生下了皇長子。那奸妃鄭氏生性惡毒,自然是十分嫉恨,生怕我母以子貴,便屢屢安排毒計,想要置洛兒於死地……有的時候,洛兒的襁褓裡會爬出一條長蜈蚣;有的時候,搖籃中會鑽出一隻大蠍子;還有一次,我半夜被洛兒的哭聲驚醒,扭頭一看,竟發現一條綠幽幽的小蛇,正纏在了他的脖頸上,不停地吐著紅信子……」
許蟬早聽得頭皮發麻,雖見朱常洛安然無恙地站在一邊,可心裡卻不由得為他當年的遭遇捏了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