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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袁逸問道。
「是一個自稱江充的人。」蕭由道。
袁逸上中的玉如意霍然砸在了小案几上,震得那燭光跳躍不止。
「江充,江充,這都死了十餘年的人還是陰魂不散!」袁逸喃喃說道。
他又看了蕭由一眼,蕭由會意,躬身道:「反覆核對口供,確認無誤,至於此前莽山賊的幕手指使,他們也說是這個江充。」
袁逸抿著嘴,許久未曾言語。
「江充之事,卑職不敢多說,但犬戎人進鹹陽城刺殺五輔,必有所圖……袁觀使,鹹陽城這邊鬧成一團糟,怎麼樣才能對犬戎人有好處?」蕭由提醒道。
「鹹陽城若是亂成一鍋粥,那麼犬戎人……犬戎人必要大舉內寇!」袁逸驚覺,再次將玉如意敲在案几上。
蕭由看了玉如意一眼,這玩意兒如此溫潤,渾然天成,顯然價值不匪,袁逸就這樣敲來敲去,似乎讓人心痛。
「犬戎人要大舉內寇了,自古以來,只要我大秦內亂,犬戎人必然入寇,烈武帝當初就是因此而發怒,徵發天下軍民,深入草原窮漠五千裡!」袁逸振袖,起身,他看了蕭由一眼:「蕭掾史辛苦,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了宵夜,你們先去填填肚子,我……我去丞相府。」
他說完之後,起身便走,片刻之後,蕭由便聽到外邊有人呼喊:「為袁觀使備馬,還有掌起氣死風燈!」
黑夜之中,哪怕掌了燈,馬也跑得不快。袁逸花了不少時間,才抵達位於務本坊的丞相府前。與別家高官顯貴門口威風凜凜的氣派不同,這丞相府只點了一盞寫有「上官」二字的燈籠。
袁逸上前扣動門環,不一會兒,一個披著衣裳的老僕出來探頭望了望,看清是袁逸,當即開了側門:「逸出,你來了。」
「有勞壽老。」袁逸向他頷首:「老師可曾入睡了?」
「呵呵,早睡了,老爺他講養生,明日雖不需早朝,卻也要起來處置公務,所以早就睡了,早睡早起,方為養生之道,逸出,你也該如此才對。」
老人極是嘮叨,袁逸微笑不語,隨著老人進了中院,老人站在門口,示意他自己只管去敲門,便又回到了門房去了。
「老師,老師!」來到當朝丞相公孫鴻所居的院子,袁逸揚聲呼了兩句。
好一會兒,裡面傳來女子不滿的嬌嗔聲,雖蒼老卻很有元氣的調侃聲,袁逸向後退了兩步,只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門開啟之後,穿著常服,披了件襖子的當朝丞相公孫鴻推門而出。
「這麼冷,可非養生之道,來人,將書房地龍燒起。」公孫鴻吩咐道。
黑暗中自有人應了,公孫鴻向袁逸招了招手,袁逸行禮之後,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
兩人都未穿靴,只是穿了襪子,踩在木板長廊之上,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無聲音便不擾民。」公孫鴻自言自語。
到了書房前,袁逸搶了一步,將門推開。又有使女來點了蠟燭,公孫鴻這才入內,端坐上首:「逸初,你夜裡都將我叫醒,定是有急事吧?」
袁逸跪坐在他的面前:「刺奸司那邊得到了口供,確認犬戎人是屬於犬戎密諜黑雕,他們要刺殺五輔,我與蕭由懷疑犬戎人試圖在鹹陽製造混亂,然後乘機大舉入侵。」
「哼哼,這是必然之事,凡大秦有亂,外敵其有不入侵者?」公孫鴻捋須:「所以要鎮之以靜,鎮之以靜!須知大秦之患,一向不在邊疆,而在腹心之中。」
「另外,口供還說,勾連犬戎人與莽山賊者,乃是江充。」袁逸低聲道。
「江充!」原本在那裡嚷著要鎮之以靜的公孫鴻霍然站起。
他雪白的鬚髮根根豎起,雙目圓睜,好一會兒才坐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