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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小,怕是沒見過這樣的事。
謝遲又心軟了,他剛想開口安慰一句,卻被打斷了。
「為什麼……」少年幾乎是從牙齒間生生擠出的話,「為什麼要這樣?」
謝遲啞然,他斂眸沉默著,許久才嘆了口氣:「那個和尚很強,若是之前,我能勝他,但如今……假使被他留住了,我們就跑不掉了。」
紫訓山的十殺境,已經汲取了他大部分的力量,如今他連維持人軀都略顯困難,更別提與一個底細不明的和尚纏鬥了。
「那你就放棄我!」少年抬起了頭,他的臉上有淚痕,神情卻肅穆認真。「像他們一樣,放棄我。」他沒有任何不忿,冷靜地說道。
不需要斷指、裂魂,不需要為了我東躲西藏,只需要隨手甩下這個包袱,便再也沒有危機困擾了。
謝遲愣住了,他知道「他們」指的是誰,看著少年決然的模樣,他心口一疼,但很快又掛起了笑。
他故意伸手掐了掐他的臉,假裝嚴肅道:「你叫我一聲前輩,我就不會讓你受傷。」
「我不叫你前輩,所以你也不許受傷。」
兩人之間的氣氛凝滯下來,謝遲知道面前的孩子有多固執,若是再爭論下去,為了讓他活下去,少年能連夜把自己打包給敵人送上門。
但同時,他也知道這個孩子有多心軟。
「別擔心了。」謝遲放鬆了身子,他揚揚下巴道,「過來讓我靠一下。」
少年定定地看著他,謝遲也不甘示弱地看了過去,他道:「手疼,牆靠著累。」
話音落下,少年卻是垂眸挪了過來,他一言不發地坐直了身子,任由謝遲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阿謝,我會保護你的。」少年小心地護著他受傷的手,慢慢地為他調好一個舒服的位置。他微微將頭湊了過去,像是在親暱地說著悄悄話。
「我會殺了他的。」他注視著不遠處滴落的雨滴,剔透的水珠在他眼裡逐漸扭曲染色,暈開了猩紅粘稠的血色。
終於,在他的眼裡,他同那人躺在了被血海包圍的孤島上。
謝遲因為傷重,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起來,但依舊在低聲地附和道:「他又不是好人,殺了也沒關係。」
少年微微側頭,看向了肩上靠著的人,眼裡是極致的冷靜。他沒再出聲打擾謝遲的淺眠,而是在心裡默聲保證。
不,不止一個。
所有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一個個地付出代價。
高聳入雲的山峰之頂,坐落著雲鷹也飛不到的宮殿。
雲霧在其足下裊裊繚繞,風湧時便是萬頃雲海翻騰,波瀾壯闊。宮殿於眾山之巔藐視萬物,其主人,便是這世間最接近天的存在……
他在千年之前,便是九州第一宗的主人,千年後,世間更無人能與其平起平坐。無論是從修為、資歷或是權勢,林斯玄都堪稱隱世的九州之主。
浮虛宮千百年都不曾有任何動靜,它靜謐到幾乎與萬年不變的峰頂融為一體,成了一處山石雕塑,但如今,一種不同尋常的氛圍卻悄然醞釀著。
先是前一日的傍晚,映照著夕陽沉沒的昏黃霞光,一點朔光如星子墜地,徑直沒入了層層雲海之中。
不料次日,恰似日月迴圈,落下的星子再度從雲間飛掠而上,入了浮虛宮中。
宮殿如張嘴的巨獸,它吞吃了那道朔光後,便沉默下來了,但一種極其沉悶的威壓卻蔓延開來,就像是盤踞在峰頂沉睡無數年月的惡獸,驟然間睜開了豎瞳。
不安分的點心送上門了。
惡獸露出了猙獰的詭笑,露出了尖利的獠牙。霎時,數百道流光從它幽暗的喉中遁出,四面八方地急掠過去。朔光長長的拖尾相互交錯,在空中織出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