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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滿目汙濁中,矜持玉立的清蓮。
謝遲只覺這種感覺莫名熟悉。不知為何,他的心驟然漏跳一拍,似乎湧上了一絲極其隱晦的,不好的預感。
但他卻沒有細想,臨清越畢竟是喻見寒的徒弟,定然不可能存什麼惡意。
只是那人一直含笑注視著他,也不知看了多久……謝遲掩去心底的異樣,微微對他頷首。
他本身就不善與旁人交流,對於這種場面,最多隻能尷尬地點頭示意,然後端好高冷的架子,迅速離開。
而且冥冥之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催促他儘快離開。似乎只要再多留一刻,就會有什麼極其糟糕的事發生。
在臨清越與謝遲擦肩而過時,他臉上的笑意半分未動。
那份謙和,就像是牢牢覆在他臉上的面具,在經年日久中早已融入了骨血之中,變不了更摘不下。
但如今,他眼裡卻湧起了真正的,狩獵般的欣悅。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獵物的背影,帶著高高在上的嘲弄。
終於,在謝遲竭力想要忽視身後的視線,步履匆忙地踏上了幾級臺階時,他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極其熟悉,幾乎熟悉到讓他渾身戰慄的呼喚。
「謝遲。」
隔著嘈雜喧鬧的人群,謝遲卻清晰地聽到了那句話。
一瞬間,就像是被重重杵入鐵錘一般,他只覺腦海中嗡然作響,所有的喧譁音像是潮水般驟然褪去,除去隱約的雜音,他只能聽到自己微微紊亂的心跳——
那是……林鬱!
謝遲怔然轉身,他渾身的血液幾乎在一瞬間被抽空,不可置信、慌亂無措、欣喜異常……種種情緒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時間,他竟然翕動著唇,不知說些什麼。
而始作俑者,依舊安靜地站在哄亂的人群之中,他明明是在仰頭看人,卻給人一種他才是居高臨下的感覺——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高傲矜貴。
「好久不見,一起聊聊吧。」臨清越眸中帶笑,緩聲開口道。
福聚樓的三樓雅間,是一處極其清淨的廂房。
臨窗的桌正對著福聚樓內院的風景,巨榕清潭相互映襯,格外清幽。
謝遲坐在一旁,垂眸摩挲著杯壁。而對坐的臨清越卻自顧自地為自己沏了壺茶,頗有一種反客為主的感覺。
終於——
「林鬱。」謝遲抬頭,他皺眉遲疑片刻,還是打破了沉寂,「你怎會……」
變成這副模樣?
聞言,臨清越添茶的手微微一頓。「對不起。」那人臉上露出了愧色,他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必須先向你道歉。」
「什麼?」謝遲似有不解。
「我得為兩件事向你道歉。」他的眼中滿是誠懇,語氣歉然,「一件是當年你入東妄海,鎮守心魔淵之恩。至於另一件……想必你也聽說了,世人皆以為,是我在東妄燃的長明燈。」
臨清越垂眸,他微微自嘲:「我為一己之私,佔了你的名聲,實屬卑劣。」
一種驟然的恐慌席捲而來,謝遲的心微微揪緊,他信林鬱不是貪圖虛名的人,這番話裡暗藏的意味又太過複雜,背後定然還有莫大隱情。
這隱情,怕是與他有關。
「當年,在我入東妄海後,究竟發生了什麼?」謝遲的眉頭緊鎖,連聲追問道,「為何你會變成臨清越?溫師兄呢,他是不是真的在潛魔窟……」
「謝遲——」那人打斷了他的話,他的眼眶微微泛紅,卻強撐著笑意,「你放心,溫師兄他還活著。同我一樣,他也過得很好。」
臨清越舉杯抿了一口熱茶,似乎終於有了勇氣,「溫師兄得知你替我們入東妄海後,在承昀殿跪了三日,他執意要去將你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