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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哈哈一笑漫不經心地踱過來:「昨天打仗撕掉的狗耳朵啊,黑虎的,早上我想拿這個把狼引出來,他不但不出來還咬人!」尼瑪又走近了些,格林頓時皺起鼻翼,吼吼做聲,兇相畢露。
「看嘛看嘛,他還想咬我!」尼瑪立刻告狀。
我眉頭一皺,心裡騰起一陣厭惡:「你出去吧,這兒交給我了。」
「你不是說只要是肉狼都吃嗎?」尼瑪兀自感覺不到我的反感,「這狗耳朵他咋不吃?你說狼和藏獒哪個兇點兒?說真的,養獒那麼久,這麼豪華的打架陣容我還是頭一次見!」
「你也不怕你老闆說你,」我強壓怒火,「如果狼吃了藏獒肉,往後打起架來,對你有什麼好處?」
尼瑪嘿嘿一笑,用掃把掃起地上的狗耳朵,然後踱出犬捨去了。
我從懷裡摸出巧克力球剝開糖紙攤在手心,蹲下身來遞到格林鼻子前,柔聲說:「給,你最喜歡吃的。」
格林不動,鼻子微微聳動著。
我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看看黑虎的傷,眼淚吧嗒一滴掉在了地上。
格林的尾巴微微擺動了一下,慢慢伸過嘴來,用牙尖輕輕咬過巧克力吃了,他從來沒有這麼斯文地吃過東西。吃完巧克力,格林站起來走過幾步,把腦袋埋進我懷裡,頭頂輕輕推了推我的肩膀。我的心像絞索一樣擰了起來,撫摸著格林額頭上的血口子:「對不起!」格林的尾巴輕微地搖了搖。
我找到尼瑪留下的藥給他倆治傷。
給格林擦藥他很合作,但重傷的黑虎卻很暴戾,對加劇疼痛的消炎藥很排斥,我托起他的傷腿檢查時,他痙攣痛吼著反口咬過來,格林趕忙湊到中間和黑虎碰著鼻子像在安慰他。黑虎右前腿自腿彎處的一圈皮肉已被撕斷,露出一指長的一截白骨茬子,骨頭表面已風凍幹了,貼著骨頭一根乾枯的血管泛著青黑色,不知這腿還有沒有救。黑虎頭上的傷就更嚴重了,被撕掉耳朵的頭皮部分經寒夜霜凍,感染得很厲害,加之白天的蚊蟲叮咬,發炎惡化,一碰膿血就往外流淌,再到夜晚,膿血又會結成冰坨子掛在頭皮的傷口上。
我小心翼翼地給黑虎去掉頭皮上的血冰,抹著消炎粉和白藥,他焦躁地甩頭避痛,血又加劇流淌,失血過多的黑虎疼得直翻白眼。也許只有格林對這種劇痛感同身受,他著急地嗚嗚叫著爬到黑虎身上,抱著黑虎的頭用暖暖的舌頭一遍一遍溫柔地為他清舔著傷口,舔化上面的冰碴。我的眼前頓時模糊成一片……
含淚處理完黑虎頭頂的傷口,我找了根縫衣針燒紅、壓彎、消毒,讓黑虎側躺在冰冷的地上。我半跪下來,閉眼深吸一口氣,狠下心來硬把黑虎傷腿上下的皮肉拽攏,勉強縫合……荒原手術,沒有麻醉劑,唯有狼吻鎮痛。黑虎渾身震顫,卻咬緊鋼牙一聲不吭。
整整七天過去了,這七天裡,格林只要一醒就爬到黑虎背上,輕攬獒頭,舔傷除冰。接連一個星期,格林哪裡也不去,他固執地守在黑虎身邊舔傷,陪伴,陪伴,舔傷……格林的那份溫存細緻,讓我無法相信他是人們傳說中殘暴野烈冷血無情的狼。而黑虎忍痛的堅毅與刮骨療傷的英雄又有何異?我心懷敬仰地用相機留下了這些珍貴瞬間。
狼和藏獒本不是「天敵」,卻被人為造就成了「宿敵」。我當初帶著城市裡無處藏身的格林來到草原,不得已將狼放入獒群中,我一直擔心的是格林會被森格黑虎這些龐然大獒咬死,而今我才發現我錯了。獒是忠誠耿直護家的動物,狼是群體觀念極強的動物,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重情重義!獒以他們的憨厚寬容接納了格林,格林以他的堅韌智慧取得了群中一席之地。當這個群體一旦接納了格林,格林就是家族成員,關上門來狼獒怎麼打鬧折騰那都是家務事,外人想要欺上門來那絕對不行,所有的藏獒都會奮起維護這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