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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鏡是好看的紐絲邊,鏡腿上掛著優雅的銀質樹葉鏈條,垂落下來,點綴得側臉格外精緻好看。
開門的響動驚動了他,簡明庶抬頭望向房門口,眉目中平靜溫和,就像春日裡夾著翻飛桃花的風,直飛入他的心田。
那一瞬,他感到自己如死寂一般的心臟,開始有力的跳動。自心尖開始,一股奇怪的酥麻感覺如風馳電掣,遊遍全身。
這可真奇怪,他明明,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而已。
這張讓他馳魂宕魄的臉,他已太久沒有見到。久到已經忘卻了,他曾經是如何臣服,如何肯為之生、為之死、為之所向披靡,又為之跌入萬丈深淵。
那首花房姑娘一曲唱畢,又開始從頭敘述起,恰巧唱到那句——「你不敢抬頭看著我臉龐」。
這讓伍舒揚想起繭世界裡,他罩著淡金色鏤空面具的臉。和平日裡溫和的他不一樣,髮絲柔軟曼妙,眼波流轉,還有那一點紅唇,灼人心魄,是另一種絕艷。
和青陽神韻相似,卻些微不同。
僅僅是回想記憶中的畫面,他能感到沉寂多時的心跳開始加速,疾跑。
讓人心顫。
「醒啦。可真能睡。」簡明庶柔和的聲音伴著歌聲傳了過來。
伍舒揚這一覺,足足從回來的清晨睡到了這一日的夜幕初升。
「好好的,你早上是怎麼了?」簡明庶問。
伍舒揚的眼神閃了閃,並未回答。
見他不願多說,簡明庶將書合上,起身小小地舒展了一下,隨口問道:「你餓麼?」
「——不對,你們吃東西麼?我們家的英珠,是從來不吃東西的——或者,一年吃個一兩次就夠了。」
這點英珠倒是和尋常人間的鬼怪沒什麼兩樣。
人世間,最不濟的鬼也得一年祭拜個一次,不然,好好的鬼魂沒多久就會餓得靈氣散盡、化作一縷青煙。
伍舒揚點了點頭:「吃。」
不過,聽著對方言下之意,他心中有些犯起疑惑,簡明庶是把他當做和英珠一樣的惡鬼了麼?
眼前的這個人換上了灰藍色的家居服,配上柔軟乾淨的白色褲子,曼妙的髮絲也像是剛剛洗過,渾身都是清爽的茶香。
他看起來乾淨柔軟,像三月桃李芳菲之時,最好的陽光。
春風稱明庶,春日為青陽。
明庶、青陽。
換來換去,他的名字都繞不開這個溫柔的季節。
簡明庶不知道對方心中的思量,他抱著書,懶懶地往門口走:「家裡沒什麼吃的,你只能湊合湊合。」
這人走過來的步子散漫,卻讓伍舒揚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一眼見著簡明庶脖頸上的傷痕,輕輕皺眉:「你脖子上的傷……?」
傷口已經被簡單清洗過,不再滲血,只留著幾個深深的咬痕和一片淤紅。
脆弱脖頸上的咬痕,像是爛漫的山花遍開,別有另一種美感。不得不說,這傷痕和他白潤的脖頸搭配起來,是那樣的相合,彷彿這塊嬌嫩的地方,天生就該被打上烙印。
簡明庶懶懶地掃了他一眼,這眼神中有點逗人的怒火。他沒回答伍舒揚的問題。
「誰咬的?」伍舒揚追問道。
他的心中升騰起一股慍怒——是誰傷了他的明庶——
這時候,簡明庶恰巧同他擦身而過,抱著書往廚房走去。一陣淡香拂面而過,他頭也沒回,懶懶應了一句:
「狗咬的。」
伍舒揚的目光疑惑地追尋了過去。
他後頸上的齒痕,有兩個額外深的小印,相當對稱,揭示著作案者的一對尖尖的小牙。
伍舒揚摸到了黑夜中的引路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