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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星的眼神一暗,這是什麼意思?
對方說完轉頭問起另一件事:「你阿爹,最近可好?」
「阿爹很好。」
「阿星,」裴父咳嗽幾聲,看著裴星認真道,「你能否替我向你阿爹捎幾句話?」
裴星能夠猜想到父親的話外音,無非是想讓阿爹回到他的身邊,他有些失望又有些生氣,他與阿爹最親,脾氣自然也最像。
二十幾年夫夫,如果阿爹真的不是攢足了失望,斷然不會這般離開。
別看阿爹性子軟實則剛烈的很,一旦認定了某件事,便不會再回頭,和離這件事也是。
他拒絕當傳話人:「阿爹如今日子過得美滿,並不想再重蹈覆轍。」
裴父似是不相信這番話,阿清是愛他的,不會聽聞他身子不適而不管他,只要阿星將話傳到,阿清一定會來。
他有些固執地說:「阿星,你說阿父知道錯了,現在生病了,想見他一面……」
當初徐二孃針對阿爹時,父親不曾為阿爹辯駁過一句,如今這般假裝深情又是惺惺作態給誰看?
裴星打斷裴父的話:「我今日來是聽聞阿父重病床前,前來探望,如若父親好些了,那我便放心回去,如若父親覺得難受萬分,我去給父親找個大夫來。」
「阿星……」裴父還沉浸在自我感動中,「我知道你還在怨我當年將你賣給陸家,但當年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實在是饑荒鬧人,沒有辦法的辦法,總不能讓一大家子跟著你一起餓死吧?況且陸家並未虧待你,我這也算給你找了一門好親事。」
什麼叫跟著他一起餓死?
他活又少幹嗎?每天起早貪黑,為的就是證明自己是家中有用之人。
饑荒那時候飯也只有一天一頓,有時候兩天一頓,每天省吃儉用,為的就是怕自己拖累一家人,害怕自己被賣,結果父親竟認為這是做了一件善事。
在父親眼裡,哥兒和女兒便是用來賣錢的?
明明小時候,父親對他這般疼愛,怎會變化如此之大,當真是錢財燻人心嗎?
幸好遇到夫君,如果……
他忍不住顫抖,隨後再也抑制不住積聚已久的憤怒:「原來阿父是如此看待這事的,那如果當年買我的人家不是陸家,而是像徐大一樣的人家呢?」
「我是否要像村尾那家的平哥兒一樣,給人當牛做馬,最後因為害怕被賣入窯子而跳河自殺,死後還要落得個水性楊花的名號?」
「還是像慄哥兒一樣,一斗米送進了那地痞無賴家,打死了還能當做口糧來解決饑荒?」
裴星真的是氣急了,因為身旁有著人撐腰,大膽地將曾經不敢說的恐懼傾倒出,就連剛懂事不久的裴聰聽聞這些也嚇得直打哆嗦。
夫郎的話咄咄逼人,從來沒和人爭吵過的人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一句,只會將自己的委屈盡數抖露出來,一想到夫郎曾經如此害怕,陸一鳴只感覺無邊的心疼。
他感覺裴星握著他的手有些緊,悄悄用大拇指安撫他的不安,彷彿在說已經過去了。
裴星漸漸平復,見裴父半躺在床上仍覺得自己沒錯時,他真的心寒。
這些委屈對父親來說並不重要,他也不會因此而覺得愧疚,反倒是覺得自己嫁了個好人家,能掙更多錢給裴家。
「阿父,其實早就想將我賣掉吧?」他問出一直以來想問的話,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裴父。
一語道出了裴父的心思,對方聲音陡然拔高,頗有些惱羞成怒:「裴星!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裴星沒有錯過他的每一個反應,父親每次都是這樣,心虛便會有這番舉動,彷彿能透過這種方式震懾,讓對方相信他的話,但其實不知,這反倒是一種撒謊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