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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有一會兒沒有動靜,她以額貼地,不敢抬頭,直到楚瀅的聲音再度傳來。
「明路麼,你從前如何待恭王,如今便如何。」
「啊?」她猛地抬眼,錯愕非常。
「好好抱著你那條大腿。」楚瀅眼神冷冷的,忽地笑了一聲,「等朕有事要辦的時候,再吩咐你。」
「是,是,臣明白了。」
她點頭如搗蒜,慌不迭地答應。
楚瀅語氣倒很緩和:「嗯,起來吧。」
她趕緊起身,道:「多謝陛下,若是無事,臣這就……」
「慌什麼?」對面看她一眼,「還有你兒子的婚事,你打算怎麼辦啊?」
「……啊?」
倪雪鴻再度狠狠一愣,望著面前的少年皇帝,半天沒回過神來。
她突然恍惚覺得,眼前的不是一個稚齡少女,而是一個時值壯年的帝王,透過那雙眼睛,正注視著她,幾乎是以一種關心晚輩的口氣,問及她兒子的婚事。
「這,這個,」她搓搓手,賠著一臉笑,「臣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無非是回去覓一戶好人家,替他結親。」
楚瀅卻一抬眉,「你那個表親唐家,你覺得怎麼樣?」
她是雲淡風輕,倪雪鴻卻驚得下巴都快落在了地上。
這等事情,陛下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是有一戶遠房表親,有個女兒叫唐茉,生得倒是一表人才,這些年一來二去的,就與她的兒子漸漸生出了情愫。事情就在眼皮子底下,她這個當母親的,心裡早有數。
但她嫌唐茉她娘於仕途上沒有出息,一向不贊成此事,畢竟她只得倪歡這麼一個兒子,難得品貌不俗,自當是要與高門大戶結親,最好還能送進宮裡,在陛下的枕邊吹風,要是這麼稀里糊塗地低嫁了,豈不是糟蹋。
這些家門裡頭的事情,怎麼還讓陛下知道了呢?
她目瞪口呆,想到這一上午,倪歡都被陛下叫走,至今未歸,只覺得極匪夷所思。
若要說透露,便只能是倪歡自個兒說的,別人可沒處知道去,難道陛下這般鄭重將倪歡單獨叫走,就是為了問清他心有所屬,替他指婚?
陛下與她兒子素不相識,不過昨夜一面,為何這樣費心呢?
她心裡不由暗罵兒子天真,險些要害死她這個老孃了。若是明知兒子心中有旁人,仍費心費力送到陛下的後宮裡去,這腦袋夠掉幾回?
「朕問你呢。」眼前楚瀅見她愣怔,不由加重了語氣。
倪雪鴻陡然回神,忙揣著小心道:「是個忠厚人家。」
「嗯,」楚瀅點點頭,「那既然男有情女有意,不如就嫁了吧,你就一個兒子,也別耽誤了他。朕讓人擬一份旨,給他二人一個臉面。」
金口玉言,帝王賜婚,既是天大的顏面,也是天大的推脫不得。
到了這一步,哪還管什麼門楣仕途,倪雪鴻趕緊謝恩不提。
罷了,總歸是知根知底,看著唐茉長起來的,雖是他們暗通款曲,令她恨鐵不成鋼,但好賴將來是欺負不了她的兒子,只是養了十多年的兒子一朝低嫁了,有些不甘心罷了。
只是她心底裡既惶恐不安,又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許多事情,眼前的這位陛下都像是快人一步,心裡跟明鏡似的,絲毫都瞞不過去?例如她早些年貪贓的銀兩,例如她兒子的私情。
她活到如今這把歲數,竟看不透。
難道帝王還真是上天之女,能為常人所不能為?
楚瀅看她怔怔的樣子,搖了搖頭,「你啊,想替家門掙臉面,也不必拿自己的親兒子來掙,一入宮門深似海,好好的人硬塞進來,有意思嗎?」
她只能訥訥認錯,一個勁兒道:「陛下教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