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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鮮紅的血水從金鑾殿內淌出來,浸濕了金吾衛的皮靴。
雨還在下,唯一不同的是,雨聲中多了絕望的哀嚎。
一片銀光閃過,金吾衛齊齊拔出了御賜的龍劍。
劍光所指之處,是緩緩穿過雨幕的玄甲鐵騎。
「讓開,都給朕讓開……」明黃色的身影從金鑾殿內奔出來,穆如期一手拎著兩個死不瞑目的太監的頭顱,一手拎著染血的長劍,高呼,「皇叔……九皇叔!」
他用肩膀撞開金吾衛,撲到御路上,一個不穩,直接從一人多高的御路上跌落,像一癱失去生機的爛肉,轟然砸在血水遍佈的水窪裡。
穆如期痛得眼前發黑,卻不肯放開手中的頭顱。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龍袍沾上泥汙,散發出陣陣惡臭。
「九皇叔,你看……我把……我把害死朝生的太監殺了……」穆如期獻寶似的將頭顱舉起,「是他們在朕賜給朝生的御酒裡下了毒!九皇叔,你信我,我……我不想害他的!」
「他是我的髮妻,我……我不想害他啊……」
穆如期的哀嚎被馬蹄聲踏碎。
身披玄甲計程車兵從他身旁目不斜視地碾過。
「九皇叔!」穆如期眼裡閃過一道慌亂,倉惶爬過去,「九皇叔!」
玄甲鐵騎徐徐分散,身著赤紅色長袍的穆如歸自鐵騎中走來。
「九……」穆如期狂喜抬頭,在看清穆如歸懷裡之人垂下的手後,彷彿被掐住了喉嚨,剩下的話演變成了恐懼的喘息。
那是一隻發青的已死之人的手。
他認得那人。
那人……已經死去三日了。
穆如歸微垂著頭,不在乎拔劍的金吾衛,也不在乎唾手可得的皇位。
天大地大,他眼裡只有安然沉睡之人——穆如期的廢后,鎮國侯府曾經的小侯爺,夏朝生。
人人都說,廢后是被一杯毒酒賜死的,然而,夏朝生纖細的脖頸間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穆如歸低沉的嗓音就像是驚雷,在穆如期的耳畔炸響。
他兩股戰戰,目光閃爍,手中的長劍跌落在地上。
血染紅了雨水,也染紅了叛軍的雙眸。
穆如歸閉上雙眼,擁緊懷裡的人。
他衝進鳳棲宮的時候,準備殉主的太監三河說,夏朝生不願死在害死侯府九十八口的兇手手裡,飲下毒酒後,不等毒發就橫劍自刎了。
三河哭著跪拜在地:「王爺,您來遲了。」
穆如歸的身形微微搖晃,屋外的冷雨變成了鋒利的匕首,隨著太監的話,一寸一寸地剜著他的心。
三河還說了什麼,穆如歸一概沒聽見,那聲「來遲了」不斷地在他耳畔迴蕩,他聽得心如刀絞,氣血翻湧,五指摳進皮肉,鮮血滴滴答答跌碎在宮殿冷白色的石磚上。
「奴婢本該三日前殉主而去,」三河抓住穆如歸的衣擺,帶血的字從牙縫中擠出來,「之所以不肯就死,就是為了等王爺回來!」
「王爺,您一定要……要為小侯爺……報仇!」他話音未落,七竅流血,不等穆如歸回答,已然毒發殉主而去。
冷風灌進空蕩蕩的鳳棲宮,穆如歸伸出傷痕累累的手,扯出被三河攥住的衣擺。
冰冷的承諾落在暴雨裡:「好。」
——好,我會為夏朝生報仇。
為鎮國侯府報仇。
為自己報仇。
穆如歸在鳳榻上見到了安睡的夏朝生,他著一身鮮紅繁雜的宮裝,頭戴金玉冠,即便死去多時,瘦削的臉上依舊殘留著生前的迤邐明艷,唯獨眉宇間多了抹鬱氣。
他是世間最尊貴的鳳凰,卻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