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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父的注視下,新王加冕。
教眾頌著聖經,在胸前一一劃過十字,閉目祈禱。
信仰的的祝福裡,自此,王儲終於成為了法蘭西的君王。
觀禮的臣子面色肅穆,而氣氛卻絕不沉重,甚至隱隱流露著被壓抑許久的歡愉。
是的,一切正如少年所說的那樣――
查理七世,是被期待的法王。
太多太多人渴望著新王的誕生了。
沒有人願意國家動盪,沒有人願意朝夕不保,更不會有人喜歡打仗。
在這些法蘭西最為黑暗絕望的日子裡,始終有人相信著他,並等待著他的再次歸來,直至現在才敢真正表露被壓制的心酸與淚水。
別誤會。
那並非對新王不敬,也並非還停留在過去的沉痛裡不曾走出。
恰恰相反,今天是一個令人高興的日子,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那些灰霾的過往將成為歷史,一去不回。
謹以淚水,禮讚法蘭西的新生。
被讚譽的救國少年,在為君王行著最後的注目禮。
他莫名有了種預感,一切會比最開始那些極壞的預料要順利得多。
看著法王眼底的那片荒蕪與不在意,少年統帥向他行禮致意,深深俯首。
於是,荒蕪動盪起了漣漪,潰散一瞬後,重歸平靜。
瑪門平復了一下呼吸,向少年微微頷首。
託著王冠的主教對此視若無睹,如同早就被設定好步驟的偶人,一步步行至查理身前。
黃金。
珠寶與琺瑯,冠頂的鑽石。
王冠的絲絨內襯紅如薔薇,在鑽石切面折射的光裡熠熠生輝。
新王戴冠。
從這一刻起――
「王權永生!」
教堂以外,蘭斯的人民陡然爆發出一陣高喝,以歡呼恭賀王的誕生。
至此,加冕式結束。
依照事先通知好的次序,所有人都將轉行於一早設好的歡宴。
查理七世走在最前方,教堂內部的貴族與騎士追隨其後。
行走位置僅落後於查理七世半步距離的少年,注視著他頂戴的王冠,目光悠長。
他就這樣看著,連呼吸都放得緩慢。
滿身沉靜裡,只有身上的板甲鏗鏘成為了唯一的雜音。
少年回想著被『信任』的那一天似乎也是這樣。
高臺之上的君主,長階之下的自己。
羊絨線繡的地毯,色調艷麗濃稠的油畫,玻璃花窗透出絢麗的光。
王儲查理頭戴華貴的王冠,絲絨的內襯紅如薔薇。
戰爭的總指揮,軍隊的統帥權,象徵王儲親臨的特權。
在紅薔薇的冠冕下行使您的權利。
在紅薔薇冠冕的注視下,我將行使您所給予我的權利。
而少年前方的王――
瑪門目光向前,實則眼底映出的波光,滿滿全是『貞德』的身影。
以及視野範圍內稍稍分出去的餘光裡,他看到了街道邊沿野草樣盛開的鳶尾。
鳶尾的花期,於溫暖的季節綻放。
時值獲月。
氣溫正暖,日光溫熱。
但是,在這如此溫暖的風裡,那些盛開的藍紫卻如霜打一樣,在太陽光下瑟縮枯萎,落入泥土。
掉落的花下,裸露出鳶尾光禿禿的枝葉,以及無法再被藍紫色遮掩的,死在其中的鳥。
「多可笑啊,不是嗎?」
「什麼?」面對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立夏愣了愣。
法王低笑了一聲,「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