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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公公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大概有十幾桌的朋友,他們的航班和車次被列印出來掛在爺爺家門廳,幾個叔叔充當司機;前腳進家門,在表格上人名前打勾,說明接到了,然後就是看沒打勾的、即將到達的,轉身出門繼續去接。爺爺家裡非常熱鬧,無論何時去,都擠滿了五湖四海奔過來的叔叔阿姨。匹克更是人來瘋,一下子那麼多腳丫的氣味資訊令它心曠神怡。
有幾天夜裡兩點我們還跑去機場等人。西北晝夜溫差大,即使是夏天,晚上也才十幾度。從車上下來,小風一吹,我裹著韓玉的外套還冷得嘚嘚。
我問他:「你們西北人都這樣嗎?」
他說哪樣?
我說:「來人都親自接。」 我以為是他們那裡的某種習俗。
他說:「不清楚,反正從小到大我家有這傳統。親自接,親自送。自己騰不開時間,就讓家裡人去,總之一定不能讓遠道而來的朋友自己去住處。而且來西北的每一頓飯都要給人安排好。」
韓玉想起一事,正色道:「我記得我之前小,不懂事,還因此得罪過我四叔。就是因為我有個朋友來銀川,夜裡一點的飛機,本來定好我四叔帶我一起開車去接,結果那天我看四叔在爺爺家沙發上睡著了,我就沒忍心叫他起來,自己拿了他車鑰匙開去機場接的人。我四叔醒來以後給我爸打電話,我爸又給我打電話,批了我一通。大意就是四叔非常傷心,說我不信任他,讓他食言了。」
「當時我跟我爸解釋,說看四叔很累,都睡著了,就沒叫他。外加上那是我同學,四叔又不認識,總覺得沒必要麻煩四叔。我爸和我說,老韓家的男人都重承諾,重義氣,只要是家裡任何一個人的朋友,那就是韓家的朋友,同等重要,一家人的事沒有麻煩之說。況且四叔答應了你和你一起去的,你這樣讓他很難做人。」
「後來我把我朋友撂在酒店,立馬就跑去找四叔,我四叔一個人正喝悶酒,還哭了。我特別鄭重地和我四叔道歉,我四叔一直罵我臭小子。自那以後我就長記性了,並且學會兩件事。一是不要和家裡人客氣,二是承諾和情誼比千金還重。」
剛開始我真的不習慣。但韓玉會在早上 6 點輕輕摸我臉,我被摸醒,迷迷瞪瞪。他說:「波波,xx 是 7 點半的火車,我們一起去接。」 在這件事上他非常執著,他說我可以在車裡補覺,但是接人的話一定要兩人一起去接,這對於他來說十分重要,是態度問題。沒的商量的。雖然看我困成那樣,心疼歸心疼。
晚上他的朋友們會到城市各處吃飯,我倆就負責抽空挨個場子去結帳。然後陪著坐一會兒,說一會兒話。
看得出來韓玉非常高興。他和初中、高中、大學朋友們坐一起時,聊從前,說現在,幾輪酒後眼裡就開始浮出淚光。我一女的坐一堆醉了的爺們兒堆裡清醒得很,看他們擁抱哭泣。
銀川的夜晚很有韻味。小餐館頂著紅紅綠綠的光,門口是推搡吆喝著的漢子們,典型的北方城市的夜晚,我再熟悉不過。
我的伴娘們,還有高中好友喬喬提前了兩天到。韓玉同我去接。她們還是第一次見韓玉,因為是我老公,她們就放肆很多,各種言語上開玩笑。韓玉開始了他的僵硬表演,我能看出他的內心掙扎,一方面是從小到大的精神障礙,一方面是西北人流淌在血液裡的熱情好客。
於是對話都很好笑。
阿玲問:你倆還異地呢?
韓玉目不斜視地說:嗯是的。波波還有一年畢業,當然,我的意思是如果一切還順利的話。不過應該沒太大問題,但也不能把話說那麼絕對……
我掐他一下,讓他不用這麼嚴謹。
芃花問:我怎麼記得你們異地都一百年了,之前波波還半夜來找我哭,說異地好難啊。